五队的社员一下子炸了,大家都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对刚才有人说的五队长黑了大家漏粉的钱深信不疑,一定要让他交待清楚。
面对愤怒的社员,五队长不得不交行了自己每十斤粉条都有抽半斤费用的事实。当时他给社员的解释是粉条在运输过程之中掉称了,加之数量不多,大家也都接受了。
让大家不能接受的是,连平安庄大队规定的,每位六十五岁老人每年多发五斤白面,五队长也插了一手:他每个人都少给半斤四两,五队十几个六十五岁的老人,生生让他每次都抠出七八斤白面来。
这就太不是个人了。要知道,那些人里头,可是有五队长的亲爹!
上前踹人的正是五队长的亲爹:“当初我们只当是你媳妇看不上我们两个老的,才让你兄弟给我们养老。现在看哪是你媳妇看不上我们,你是借着你媳妇的嘴,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呢。你这样的人,也配当生产队长?那些白面,咋没把你嗓子糊死呢。”
社员们觉得五队长他爹的话太在理了,一齐大喊着不用五队长再当他们的生产队长,他们要另选一个人当队长。
夏菊花只觉得自己脸上热辣辣的,因为她想起在羊城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的对领导说,平安庄大队的人没有一个起歪心的,结果打脸来得这样快,让她措手不及。
带着热辣辣的脸,夏菊花觉得自己在五队呆不下去了,自己慢慢退出人群,往大队部的方向慢慢走去。
没一会儿,李长顺便在身后喊:“夏菊花,菊花,夏小伙,你等等我。”
连自己的外号都喊出来了,夏菊花不得不停下本就不快的步子,等李长顺过来。李长顺走的急,追上来的时候有点上喘,也停下来平复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问:“生气啦?别跟那混玩意上火,不值当的。你放心,刚才他已经保证了,绝对不会去举报。”
世界上哪儿有绝对的事儿呢?夏菊花向李长顺轻轻摇了摇头:“要是五队真把他选下去,他说不定就破罐子破摔了。”
李长顺十分牛气的说:“他敢!他想举报,总得出村吧,你看五队的人能让他出得去不。”以前平安庄又不是没对付过孙氏和刘四壮两口子,五队有样学样也能把五队长给看住了。
夏菊花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跟刘四壮他们不一样。刘四壮他们就是窝里横的人,也没出过啥门没见识。可他好歹是个生产队长,也去公社开过会。这么些年生产队长当下来,还能一个人也没交下?”
李长顺心里也有点画魂:“这要是把他交到公社去,他这辈子可就……”
夏菊花这一次是绝不肯轻易放过五队长,咬着后槽牙说:“大队长,别的事儿我都能忍,他想举报我也没关系。可他从老人们嘴里抠粮食,还算个人吗?”
当然不能算,哪怕里头没他亲爹也不能算呀。
于是李长顺拿定了主意,也没用夏菊花,自己让刘力群用自行车带着跑到公社,当天晚上派出所就来人把前五队长带走了。至于他到了派出所还会不会借机举报夏菊花,夏菊花丝毫都不放在心上。
多要二斤红薯的事儿各级领导都知道,是默认给平安庄大队社员的加工费。这个加工费社员们是蒸着吃还是漏粉吃,上级才不管呢。
至于把漏出来的粉卖了,五队社员说的很明白,换粉条的事儿夏菊花从来没出过面,都是前五队长自己持的。他不光持了,还从中间克扣了,一旦他敢举报夏菊花,那罪名可就不是克扣老人口粮那么简单了。
现在司法机关才刚刚恢复,很多法律都不大完善,前五队长这样的量刑都是按贪污的金额来定的。平安庄大队给老人们发白面才三年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拘留教育一下。他要是举报夏菊花,社员们就会把他克扣的事儿给抖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