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哥哥，我好想你。”
池越在晃动中醒来，男孩儿趴在他床边，双手按住他小臂反复推搡，叠着声地叫他“哥哥”，他木然转动头颅，脑海里还反复回放着裴宸最后的表情。
是这样么
因为妈妈才会照顾自己，为了妈妈也可以轻易把自己舍弃。
池越到底无法真正地感到难过，他觉得他应该早点明白，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连此时在他身边快要哭出来的弟弟，不也是接收到了他的善意，才对他如此依赖。
“哥哥在，”镇定剂的后续反应让池越动作有些迟钝，他艰难地抬起手臂抚摸男孩脑袋，“别哭，眼睛哭肿就不可爱了。”
“我以为哥哥不要我了，再也不回来了，哥哥，上次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两年时间并未让池玺发生多大变化，仍旧精致软乎的小孩被兄长一番安抚反倒直接哭了出来，眼尾湿透鼻尖通红，攥着被单就要往池越床上爬，抽泣声大得像随时可能晕厥，吓得池越立马把男孩抱上去，虚软手臂托个不到五十斤的嫩团子都费劲，晃荡几次才让池玺躺在了自己身边。
被裴宸弄昏时池越就隐约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出所料他被带回了池家，可池鸿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态度，却让池越有些吃惊，他本以为睁眼看到的会是池鸿裕那张与恶魔无异的脸。
“爸不在家吗？”池越问。
池玺紧紧抱住兄长胳膊不撒手，黏黏糊糊偎在池越身边，“爸爸总是不在家，不过爸爸让我看好哥哥，哥哥不要走，我好想哥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哥哥了。”
和小孩交流很是困难，池越边哄边走神，听池玺一直念叨什么生气原谅，心不在焉应了几声——池越本来也没怪过弟弟，小孩哪懂什么是非好坏，他上次把自己当尿盆使也是池鸿裕这个老禽兽教的，乌龟王八蛋。
听到父亲鲜少回家，池越多少放下心，药效似乎再次回返，他的眼皮又变得沉重起来，“阿玺，哥哥有点困，陪哥哥睡一会好不好？”
“好——”男孩拖长声音，在兄长脸上落下个甜滋滋的吻，然后像个小骑士似的坐直了身子望向门口，“我会保护好哥哥的，不让别人打扰哥哥睡觉。”
这是池玺第一次说要保护池越，可是从第一次到多年以后的最后一次，他对池越许下的这份承诺，从来都没有做到。
此时的池玺绝想不到自己也会成为哥哥的梦魇，他只是安静而坚定地坐在那里，握着池越睡觉时仍旧紧张攥起的手，努力给他最喜欢的哥哥撑起一场短暂却安稳的梦。
哥哥。
白嫩手指轻抚池越眼角。
喜欢哥哥。
软乎乎的指头肚从卷翘睫毛移向紧抿唇线，池玺还清晰记得上次看到的、池越唇缝间闪过的红润颜色。
哥哥也要喜欢我，要最喜欢，最最喜欢。
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