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恶意

    做个恶人有多难呢?

    心肠硬一点就行。

    做个疯子又如何呢?

    只要心无忌惮。

    姜晏前世足够任性,走累了要人背,不高兴要人哄。哪怕幼时被迫与娘亲分离,忍受着许多贵女的讥笑,也要摆出十分的骄傲来,对周围每一处细微的恶意张牙舞爪。

    她是吃不得苦的。

    她不愿让自己吃苦。

    所以她和父亲吵架,和朋友打架,把姜叁娘送来的珠花剪得稀巴烂,长途奔波去长安见母亲,对着那文静秀气的女子撒泼砸东西大声哭叫。

    娘,阿娘,为什么走的时候不带上我?

    为什么不要我?

    闹得母亲红了眼眶泣不成声,外祖母抡着拐杖满院子揍人,也不肯说半句道歉的话。

    每每返回洛阳,在颠簸的车厢里,用枕头压着脑袋,才能借着辚辚车声呜咽抽泣。

    对不起,对不起。

    阿娘,对不起。

    世人并不苛待和离女子,但孟氏无力与姜氏抗衡。姜荣昌不愿放手,不肯落个抛妻弃女的名声,孟蕖便无法带走年幼的女儿。

    姜晏只能留在侯府,一日日长大。

    她硬生生长了一身的软刺,只肯对宿成玉放下心防。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宿成玉就能安然无忧地享受她的依赖和爱;姜晏若是作起来,连宿成玉也要遭殃的。

    被她打,被她骂,被她迫着作出种种狼狈的姿态。譬如脱了鞋背着姜五娘徒步走回侯府,或者逃学陪她在土堡玩耍。闹得全洛阳都觉着这两人非成亲不可收场,姜晏便和宿成玉做了夫妻,平日里鹣鲽情深,烦躁时依旧折腾。

    冬天要花,夏日要冰。

    要他用一切的言行验证爱意,要他绝无二心百般柔情。

    万事终究一场大梦。

    梦醒的姜晏开始正常地发疯。

    她问阿蝉:“我如何信你忠心不二?狗也可能是疯狗,时时刻刻惦记着反咬主人,以报旧日之仇。”

    阿蝉只会摇头否认。

    于是姜晏拿来个小瓷瓶,声称里面装着毒药,要他吞服。吃了以后,每隔十天半月,得找她领缓解的药,否则就会毒发身亡。

    阿蝉毫不犹豫服了药,随后浑身发抖,蜷缩着呕吐失禁,直至昏迷不醒。

    ——姜晏给他喂的是掺了土的微量砒霜。

    “来人。”

    待阿蝉昏死,她唤来仆从,“挑粪水来,灌他的嘴。要他吐个干净,一点儿也别剩下。”

    因为嫌弃柴房脏污,姜晏率先回房,没再关心阿蝉的死活。

    同一时间,侯府后巷,朱鹭对遍体鳞伤的程无荣叁令五申:“我这就送信给殿下,看他如何处置你。殿下的命令没来之前,你不得靠近姜五娘。”

    程无荣捂着皱巴巴的脸嬉笑:“小朱鹭啊,你耳力过人,何必装傻?我都能猜到姜晏今日出门做了那事,你跟着她,你难道不知道?”

    朱鹭沉默着握紧剑柄。

    杏园的风雨遮掩不住暖阁动静,守在外头的她,的确听到了许多细碎凌乱的暧昧声响。

    朱鹭此前未曾与沉知婴打过交道,今日匆匆一瞥,只觉是个病怏怏的美人。

    且……

    有磨镜之好。

    “姜五娘的事,我自然也会禀明殿下。”朱鹭拇指狠狠挫了下,表情不甚分明,“一码归一码,你意图对姜五娘行不轨之事,该打。”

    程无荣大呼冤枉。

    他和姜晏在卧房闹的时候,朱鹭被琐事纠缠,回来得晚。听动静也听得并不仔细,只将程无荣当作动手动脚言语不规矩的下流胚。

    事实上,这形容也没错。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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