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朝 第28节

日常的奴仆,招手说:“少夫人肯用膳了”

    奴仆颔首,快步走向院外赶去回禀沈雁清。

    流水一般的膳食呈上桌,皆是纪榛喜爱的膳食,他却食不甘味。心心念念的牛乳酪吃进嘴里又甜又腻,竟让他有干呕之感,他只咬了一小块就不敢再动,挑了些素菜胡乱强迫自己咽进肚子里,又喝了大半壶茶压下油腻便扬手让人将菜肴撤下去。

    地龙烧得太烫,似把人放在油锅里来回的煎。

    方进沈府时纪榛不止一回求沈雁清在院内铺上地龙,可惜皆被驳回。如今他不求着这个了,沈雁清反而上了心。

    烧银炭他觉着冷,滚地龙又稍嫌热,如同他与沈雁清,从未有过适宜之时。

    哭的次数太多眼睛疼,又无人会真的心疼纪榛的眼泪,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哭过了。可想到沈雁清,鼻尖又很不争气地冒热气,他觉得丢脸,只能垂着脑袋,悄悄地拿袖子抹一下眼睛,假装自己不难过。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沈府去见蒋蕴玉。

    纪决信中所言的破庙是前朝留下来的土观音庙,坐落在京中一处偏僻之地。原很是香火鼎盛,后来城中心又建了座新的庙宇,玉石砌成的菩萨,引得香客纷纷前去,土观音庙也便渐渐没落,到后头再无人朝拜——这世间向来如此,连求神拜佛都要讲究个捧高踩低。

    纪榛和蒋蕴玉是无意中发现这座破庙,年少时将庙宇当成玩耍之地,在观音菩萨前喝过香酒,吃过荤菜。那时纪榛尚在国子监就读,还爬到高台上与菩萨等高,附在观音像耳旁求菩萨给他赐个好功名。

    而今想来,无一不是冒犯神明之举。纪榛再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了。

    申时末,天霞烂漫,近日昏。

    吉安寻了件厚实的白袄给纪榛披上,看一眼屋外打瞌睡的奴仆,“公子,时辰差不多了。”

    纪榛深吸一口气,“吉安,你随我一起去吧。”

    “公子带着我多有不便。我会找个地方躲好,等来日再跟公子相见。”吉安给带子系了个结实的结,“外头风大,公子一路小心。”

    纪榛喉咙哽塞,重重颔首。

    主仆二人一同走出主厢房,奴仆还以为和前两日一般纪榛又要闹一回,懒散地起身要拦着。

    谁曾想竟突发变故。纪榛将藏在袖口里的磨得尖锐的树枝对准自己的喉管,颤声说:“所有人都让开。”

    奴仆大惊,纷纷要上前,纪榛用尖锐抵着皮肉退后。吉安大喝,“你们奉命看管公子,若公子死在这里谁都脱不了干系,还不速速放公子走。”

    守院的护卫一看这架势,分两路跑走,一路去唤持家的沈母,一路出府告知沈雁清。

    主院僵持不下之时,沈母匆匆赶来。

    纪榛颈子上已经被树枝磨破了皮,沈母劝道:“先把东西放下。”

    “母亲。”纪榛手抖得厉害,声音亦变了调,“我连生母的面都不曾见过一次,我只这样唤过您,今日我恳求您放我离府,往后,往后我再不会惹您气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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