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如此,还请老大人赐个方子。”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御医只好开了个太平方子,以安众人之心。不过回宫后,还是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向皇帝做了汇报。皇帝沉吟良久,才道:“也罢了。只是父皇要是问起张老太爷的病情来,还是减着说吧。”
御医自然知道皇帝的用意,太上皇自己身子也不好,加上病多思,要是知道张老太爷的情况,怕是又费心神。待御医退下,皇帝重重叹口气,对着小梁子问:“让张波回京的旨意,发下去了没有?”
小梁子记事记得清白,自然地答道:“半月前已经发了。要是路上着紧些,还能...”下面的话,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说的。
许是父子连心,二老爷张波回府当日晚上,张老太爷已经现出回光返照的光景。对着一地的儿孙,老人留恋地看了又看,最后把眼睛定在了贾赦身上。
贾赦上前一步握了老人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上面。张老太爷竟有些笑意:“怎么,还是这个,性子。听我说,你两个哥哥不论,淑英去的早,我不怪你,那是她的命。”
可怜老人卧床多日,声音嘶哑不说,还断断续续,贾赦早泪流满面,他就是流泪起家的人,又不是真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古人,自然哭得哽咽难言:“您别说了,养养精神。”
张老太爷摇头:“再不吩咐你,来不及了。这几年你,做得好。只是烈火烹油,实难长久,你要有数。”
贾赦泪流得更急:“儿子知道,父亲尽管放心。”
张老太爷再看向张清张波兄弟:“老二能回来也好。你们,要相互扶持。皇帝要是夺情,不可。”二人也是含泪点头。
再向下看,自己孙儿不少,第四代也有了,算是对得起自己的祖宗。只是心爱的小女儿已经早去了,怕是一会儿自己就可以见到她了吧。
想及此,对着邢夫人招手,可惜哪儿有力气,不过是示意。邢夫人此时也早泣不成声,自己上前跪到贾赦身后。老人轻声对她道:“这些年,你也苦了。日后,赦儿这里,你还要多,体谅。”
邢夫人自然含泪应下。老人再次环望众人,手指贾琏,还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头却一歪,面上转做笑纹,至此仙去了。
屋里立时哭声大作,屋外听从吩咐的奴仆,想着老爷子待下和善,也是哭成一片。就有管事的督促众人,按责伺候主子们换孝衣,着丧服。再四处蒙了门匾,楹联,挂幡等事。因张老太太之孝刚出不久,大家都还记得各自职责,虽然各自千头万绪,可也井井有条。
贾赦与张清兄弟一起,亲自给老人擦身着衣,伺候了最后一程,才一起换了孝子服,共同灵前举哀。
各处报丧的信一出,就有人上门吊唁——张老太爷一生育人无数,就是那些宗室,也多有在上书房与他老人家学习过的,亲近的学生更是占了朝中地半还多,一时灵堂内挨挤不开。
见不是事儿,贾琏与张家八条好汉也不顾自己哭泣,先把来客安顿了再说。正忙着,宫里已经将皇帝拟好的谥号送来了:文正。
道德博闻曰文,靖共其位曰正。有唐以来,文臣多以“死当谥文正”为自己的追求。如今皇帝早早地将此谥号发下,可见对张老太爷极为敬重。
一时不提张清兄弟,就是张老太爷的亲传、再传弟子,都觉得面上有光。众人对老人的丧事更加尽心,竟与贾赦一样,夜夜为老人守起灵来。
七七过后,张清与张波要带自家子侄回乡守制。皇帝也曾想夺情,只是二人举哀甚谨,磕头泣血请皇帝收回成命。又有贾赦在一边劝说,才得以打消皇帝的念头。
就是贾琏,也跟着上书,请按孙制守孝一年。皇帝就算把贾赦从头骂到尾,又从尾骂到头,也改变不了贾琏的态度——反正听骂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