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哭腔说:“还要下山?阿姊,我要坐你的车,我的屁股已经给磨破了!”
杨盼在椎车里其实也颠簸得不好过,但看弟弟更是可怜,正不知说什么,见皇帝已经打马过来,拿鞭子指着太子杨烽,横眉怒目说:“不骑马,你就给我走下去!”
杨烽看了看长着各式树木的下坡路,台阶都长得歪瓜裂枣的。他苦着脸说:“阿父,我走不动,但是我的马鞍子又特别硬……”
皇帝说:“嗯。我鞭子是软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杨烽自从出了太初宫,天天觉得他父皇一定不是亲生的,不仅对他的要求特别高,而且动不动就威胁要打要罚的,完全不像母亲在身边时那样可以过得恣意、舒服。
但是看看皇帝手中的鞭子,黑色的熟牛皮编制的,有成年男人的大拇指粗细,看着就瘆人。他一点都不想挨一下,只好哭丧着脸,继续抬起屁股骑着马。
那小马大概也是第一次负重走山路,既辛苦又畏怯,任凭前面的马奴怎么拉缰绳和马笼头,就是“咴咴”叫着不肯走。冷不防皇帝一鞭子过来,直接抽在马臀上,小马一声嘶叫,终于委委屈屈地挪了步子。
坐在马鞍上的杨烽听到鞭子的破风响,以为这是冲自己的屁股抽过来了,吓得尖叫一声,马往前走了两步,他又哭了起来。这下,他悬空在那里的屁股上就真挨了一下,虽然跟刚才抽马的力度比起来简直是挠痒痒,但以身受之的杨烽感觉,屁股上火辣辣的一条疼痛,比那次挨巴掌更惨烈上几倍!
他连哭都不敢哭了,抽噎得几乎要岔气儿,耳畔听皇帝冷漠的声音:“坐马鞍子上屁股不动,当然要磨掉一层皮的。在宫里也算习文习武习了这么久,连骑马都没真正学会,唉!”
杨盼在椎车里其实也被实木的轮子颠簸得屁股疼,但此刻听见两声鞭响,探出头看弟弟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有点心疼他。
好容易到了山下的谷地里,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圈出一块空场,把杂草除了,然后按照中间是皇帝的御帐,两边环围着亲军的护卫帐,后面是太子和公主的营帐。外圈星星点点散布着随扈文臣武将的军帐,最外面一圈是士兵的营帐和木头栅栏壁垒。谷地进出口和靠山岩的地方,又各个加着类似的几圈壁垒,彼此相互呼应,若是有敌军来袭,就可如常山之蛇,击其首而尾应。
杨盼出椎车时看了看,不由得感叹原来出征还有这么多学问。
杨烽好容易双脚着地,厌恶地叫人赶紧把他的小马拉到马厩去别让他看着心烦,然后在那里揉着自己的屁股,袖着双手晒太阳,并且嘟着嘴生闷气。
还没晒暖和,皇帝拎着鞭子又过来了,对杨烽道:“别傻站着啊,来,学一学怎么钉帐篷。”
杨烽看父亲手里的鞭子就犯怵,不由退了两步。皇帝这次倒没有简单粗暴,对儿子招招手:“来,阿父教你。”他扯开披着的斗篷,从身边的侍卫手里接过帐篷钉和锤子,挽着袖子,真的亲自示范,完全没有皇帝架子。
不出一刻钟,一顶帐篷就钉好了。皇帝喘着热气,满意地拍拍手,笑着对儿子说:“阿父以前领军带兵的时候,这些活儿自己都会做。行军打仗要能胜利,这些细节都很重要。”
然后来个让太子脸色煞白的神转折:“今日你住的地方就自己钉。要是搭不起帐篷来,你就睡露地。”
看起来只需要一刻钟的活儿,小小的杨烽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还没完。
帐篷钉钉得歪歪斜斜,支架搭一回倒一回,帐篷布也扯不齐。杨盼看不过去,上前帮忙,她也不会这些活儿,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勉强把帐篷立起来,结果一阵风吹过来,立柱斜、斜、斜……
帐篷又倒了。
军中已经吹响了晚饭的号角,到处热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