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克制不住,闭着眼睛只顾着吐,感觉到罗逾在背后轻轻地拍她的背,还在安慰她:“阿盼,是不是吓到了?没事,别看那里……”
她把今天的早饭吐光了,又吐昨天的隔夜饭,自己都觉得那些牛羊肉消化了半截子的气味好难闻,好恶心。越闻着越是想吐,最后吐不出东西,就开始干呕,呕了一阵又吐黄胆汁。
好容易吐完了,她眼睛里已经都是生理性的泪水,擦擦眼角睁眼一看,罗逾那身贵重的狐肷斗篷上沾满了她的呕吐物,散发着酸臭的异味。
这样一个爱干净的小郎君!
杨盼心里一阵愧,抬头瞄他的神色。
罗逾脸上没有嫌恶,但有浓浓的紧张,居然还看了看地上的脏东西,然后低头问她:“你是不是吃伤了肚子?还是着凉了?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
扭头叫:“快叫军医过来!”
“你的衣服……”
“谈什么衣服!”罗逾脱下衣服丢在一边,怕碰脏了她的身子;又把她带离吐脏的地方,怕她看着闻着又犯恶心;最后从腰间解下水囊递过去,“漱漱口,舒服些。”
杨盼漱得口腔里不那么恶心了,才抬头,正在酝酿着怎么说。罗逾已经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来,对旁边人说:“一会儿叫军医到我主帐里给王妃诊断。”
☆、第一六六章
杨盼看着罗逾紧张的样子, 心里倒有些好笑, 顺从地随着他进了帐篷,然后在军医来到之前, 故意板了脸说:“我才不要看军医……”
小郎君好心地譬解:“生病了,总要治疗。多大人了还怕就医?”
杨盼垂着眼皮,继续板着脸:“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反正我不看军医!我这‘病’呀, 都是怪你!”
她时不时以蛮不讲理和他撒娇, 罗逾只好心甘情愿背起了黑锅,点点头无奈地说:“好好好,都怨我, 都是我的错,一定是我去得太久,没人给你暖床,没人督促你好好吃饭, 甚至,没我陪着,叫你害相思了。”
大概自己也知道最后一句太厚颜无耻, 所以他笑了一下,转而又紧张严肃起来:“——但是, 还是要叫军医瞧瞧,别把小病酿成了大病, 这地方寒冷又偏僻,病重了就很麻烦的。乖,好不好?”
杨盼想着他往他自己脸上贴金的厚脸皮模样, 不由“噗嗤”一笑。她的眼皮抬起来,眼睛又圆又大,含着阳光下春水的明光似的,小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娇声说:“哪个为你害相思?”
罗逾在建邺待过,知道在南方的语系里,这种“哪个”开头的句式通常并不是提问题,而是女孩子特有的一种娇憨的反驳。他正打算再劝,外头通报军医已经到了,罗逾说:“人家都来了,好歹叫诊个脉,哪怕你怕吃苦药,咱们就不吃,但心里有数,以饮食调补也好啊。”
杨盼剜了他一眼,心道:哪个是怕吃苦药?
不过转念又想:与其自己告诉他,不如叫军医来说,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她趋身往屏风后一避,口里说:“来了就来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军医也晓得,你问他好了。”
罗逾还在诧异,听见军医进来后笑问道:“殿下可是问王妃肚子里胎儿的事?两个月了,长得不错,脉搏有力。臣日常隔三差五会去诊脉,今日再给诊个平安脉便是,叫殿下和王妃放个心!”
罗逾被他这一连串的信息一炸,一时头脑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只喃喃问:“你……你在说什么?”
老军医耳背,侧耳大声问:“啊?殿下在问胎儿吗?两个月无疑的。男孩女孩现在还诊不出来。臣家传的脉法,这么多年还没说诊个喜脉会出岔子……”
罗逾已经反应过来,只说一句:“你可以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