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是羊落虎口。可她毕竟是曾经在西凉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的一位公主,再不是娇养在宫中的无知无能的皇女了。她在阿干面前站得昂然,最后娇媚一笑,瞥瞥两边的皇帝亲卫, 说:“阿干来得这么凶,妹妹有些害怕了。”
叱罗拔烈见她镇定下来,不肯做得太惹人侧目, 于是对左右侍卫道:“你们胡闹!这是晋国长公主,岂可如此无礼?记下, 回去一人二十军棍!”
几个侍卫讪讪地退到一旁。
她的镇定,使得太后也渐渐镇定下来: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她开口问道:“大汗,你妹妹来了, 想说什么,说罢。我们娘儿俩是俎上鱼肉,只能听凭大汗杀戮了。”
素和亦笑道:“我也是今日方始听说父汗没死的消息,大汗未曾丧父,恭喜了。”
叱罗拔烈骨子里还是怕父亲,听见“父汗”二字,心里就发毛,不由自主地弓着背,像受了惊的瘦狼一样,好一会儿笑道:“多亏你的好夫婿啊!”
他抖抖手里一张帛条:“喏,连太后的婢女都知道,多亏得阿翰罗领军,救得咱们父汗一命,我啊,得当面谢他呢!”“谢”字咬得特别重,几乎恶狠狠的,一如他此刻忐忑的心情须得用色厉内荏来掩盖一般。
素和笑道:“谢就不必了。我夫君是父汗最忠心的臣子,敢出手相救,自然是实力足够,能与当时的宥连旗鼓相当。”一双妙目毫无畏惧地盯着哥哥。
叱罗拔烈心里已经虚了。平城那场兵变结束后,他为了笼络人心,大肆封赏,阿翰罗自然是头一份,连着他手下的人全部是重重的赏格,当然就觉得这位妹婿表情冷淡,谢恩也谢得不诚恳,还以为他嫌赏得轻,哪晓得人家根本就是两心!
但是封赏的圣旨发下去了,现在又不能因为“被五皇子弑杀的父汗是阿翰罗救下的”这一条为罪名再杀阿翰罗。何况六公主的威胁也很明白:阿翰罗手中有兵权,那些忠心耿耿的宫城侍卫,决不能容忍主帅无辜见诛,如果闹出内讧,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连命都一起送掉。
叱罗拔烈原以为自己可以当着婊.子还立下牌坊,现在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在他觉得发现得还不晚。
他只能干笑两声:“可不是!这样忠心的臣子,还忠心得不叫我们知道,连自己的妻子都瞒着,实在是太叫人感佩了。”随后一双眼睛上下扫视着素和,终于撕破说:“倒不知他对妹妹你的情意有多深啊?”
素和只觉得背脊一道寒气贯穿下来,她明白,她将成为叱罗拔烈的质子,用以威胁丈夫,然而,丈夫只要一个不忍,交出了兵权,他们夫妻俩只怕也没有活路了。
素和垂头想了想,抬头问:“大汗,我能见一见我夫君么?”
叱罗拔烈果然说:“还是别见了吧。有事,我找人替妹妹说。妹妹倒是留件东西,朕给驸马送去,表个念想儿。”
素和脸色一变,伸手反性地捂住了腰间一串佩玉。
叱罗拔烈看在眼里,抬抬下巴对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上前毫不客气从公主鸾带上把那串佩玉扯了下来,送到叱罗拔烈面前。叱罗拔烈看了看,主玉是鲜卑人最喜欢的红色巴林玉,雕琢成月牙状,刻绘着祥云和凤鸟,又用小颗的和阗碧玉小珠装饰成玉串,点缀上黄金和珍珠——确实是一件珍饰,也只有叱罗杜文最宠爱的嫡公主才配用。
叱罗拔烈笑了笑:“妹妹别舍不得,我只是送还这件珍饰到晋国公主府上罢了,并不敢夺爱。啧啧,驸马小心收藏着它,来日要亲手给公主重新挂在腰间才行呢!”
然后别转头道:“‘请’公主到太华殿后的偏殿委屈一段日子,讨逆成功了,就该给长公主加汤沐邑了。”
“素和!”太后急急叫道,眼眶已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