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垂碧听了又是笑,只是因为刚刚被掐过,无论如何也笑的不够肆意了。
“……余阁主,是你先把我们这样的人到绝境的。被到绝境的人,哪有力气想明天,哪有心思想前程。如今若是死在这里,能坏你一桩大事,岂不是也是一桩美谈?”
余望陵仔细看了看花垂碧的脸,垂了眼,从面前的案几上拿了一杯茶,啜饮了一口,又把茶杯拿在手上把玩。
“看来花公子确实是觉得自己油盐不进了。”余望陵看着杯子,看似无所谓似得开口:“既如此,不如我们来聊聊家常。”
余望陵停住了玩杯子的手,望向花垂碧:“余某一直有一个疑问,花公子为什么如此醉心于保护漓江的这些小乞儿。若说是同病相怜,发发善心,却也着实有些过于高尚了。”
“我啊,此生没有什么信条,但有个道理,却是幼时就明白的。”
余望陵看着花垂碧的眼睛,不错过里面流露出的任何一点情绪。
“仓廪实而知礼节,习惯弱肉强食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定还有一个,更合理的,更直接的,更无法让人错认的理由。”
他仔细看了看花垂碧的脸,笑了:“也是我不够细心,忘记了花公子虽然也是一双玉臂千人枕的花魁佳人,到底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
“若是那些小乞丐里的某个孩子,知道自己不是孤儿,而是有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父亲,到时父子相认。也着实是一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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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刚过,又有一队人马,匆匆从金盏阁离开,直追着北门去了。
此刻平恩坊中还在僵持着,旧士族的人马虽然陆续都退了,菱云夫人带着的定州一脉的府兵却还没有走。
余断江眯眼看了看已到中天的烈日,再次开口同菱云夫人说项。
“我说菱云啊,如今城门也开了。你,啊,你们,都还有什么需求,不妨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商议,就这样顶着烈日干熬着,何必呢。”
菱云夫人一介弱质女流,昨日先是去找各个定州在漓江的士族说项,又是熬了一整夜,此刻在烈日下站着,着实有些熬不住了。
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忽然余光里,感受到那么一丁点的不对劲。
等转头去看时,在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前,耳边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
“那边山上是不是着火了?”
“这几日怎么老着火,又是又有人放的火吧。”
“那是哪啊,怎么是在山上。”
等菱云夫人消化完这些信息,定睛去看时,才总算辨认出那着火的方向。
那是牡丹书院的后山。
那里满山,都种着极乐方原料的药草。
那是她翻盘的全部资本。
现在,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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