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倒也没真的点火,只是越发对宋韫感到好奇。
“怎么不怕火啊?她是不是也是傻子啊?”
“哪有那么多傻子。”
“吓傻了吧?我爹说,别跟这娘们学,看见死只猫都吓得哭鼻子,可真没出息……”
宋韫不搭理他们,孩子们觉得无趣,吵吵嚷嚷的童声慢慢散去。
宋韫睁眼,面前有条正在摇尾巴的黑狗。
墨池里捞出来似的,全身上下,只有眼珠是白的。
没有黑瞳仁。
这是条瞎狗。
狗往旁边一退,露出身后的东西,然后就安静地偏头看着宋韫。
宋韫视线凝聚,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心脏瞬间撕裂般疼痛。
那是……湿透的,冷透的,猫的尸体。
·
宋韫埋葬了猫的尸体。
鸬鹚再来时,他穿戴好,同意参加篝火会。不过,穿的还是大晏的衣裳。
上下打量宋韫一遍,鸬鹚挑了挑眉,抬脚去踢那条瞎狗,却踢了个空,狗子轻快地跑开了。
鸬鹚骂道:“狗东西,脑子进水了?”
话一出口,突然想起,这话不久之前娘们唧唧的男太后也骂过。
走出木屋,鸬鹚讪讪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宋韫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四周。
海面太宽,一眼望不到岸。希望下一个岛能离岸近一些。
夜幕降临得很快。
夜晚海里比岛上热,风都往海里吹。
岛上篝火烈焰高燃。
岛民们大多围着篝火跳舞。鸬鹚在和人摔跤,光着上身,把一个个上来挑战的大汉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片汗渍和血色。倒地的人也不觉得疼,翻身起来又换下一个,败退的人还要围观喝彩。
男女老少都有自己欢庆的方式,只有三个人游离于这种热闹之外。
宋韫目光迅速捕捉到另外两个与宴会格格不入的人。
鸬鹚说,宋韫是这次上岸的收获中最没用的,另外的——
罗敷和胡家大公子,他都觉得有用。
·
宋韫慢慢地向罗敷和胡公子所在的位置移动,借着欢歌笑语掩盖,宋韫坐到了他们中间,低声对身旁的罗敷说:“不要害怕,朝廷会救我们的。”
罗敷正看着篝火,闻言转过头看他一眼,垂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四目相对之后,宋韫便明白,即使此情此景,同样沦为阶下囚,可罗敷并不想和自己多说话。
她指尖捏着一根绣花针,因为用力扭曲,针已经弯成钩状。罗敷目光投向浩渺的水面,手中银亮的弯钩像在水中浮起的弦月。
见罗敷并不惊慌恐惧,反而很平静的样子,宋韫便转头去看胡大公子。
他应该是二十五六岁,但目光缺乏灵动且总是呆板地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神情增添了些幼稚。
连傻子都想着抢女人。
宋韫叹息,男人大概只有写在牌位上才会老实。
宋韫听见胡大公子嘴里念念有词,留神听,他抱着双膝垂头看着地面,不停地报数:“三百五十六……二千一百三十六……三百七十……二千二百二十……”
嘀咕着那一串「二」,傻子咯咯地笑起来,手舞足蹈,突然又「咦」了一声,皱起了眉头,咧着嘴哭:“一百四十九!八百九十四!呜呜,坏人!坏人……”
小傻子哭得伤心,眼泪鼻涕乱淌,抱着旁边的宋韫胳膊不撒手,乱七八糟蹭了宋韫一袖子,还含混不清地喊着「姐姐」。
宋韫:“别哭了,别怕。”
虽然他做过恶事,他父母也不是好人,但毕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