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观。人无完人,所以才有制度约束,用人之善限制其恶。皇帝如今贬了他们,倒也不是真的为那些受了苦的百姓和嫡妻鸣不平申冤,只是因为那些官员站队齐胤罢了。”
宋韫随口谈到的言论让李梦弦听得头大,更不知怎么接话。
周遭骤然安静,宋韫抬头,看了看双眼懵懂的李梦弦,又看找来充数正趴在角落埋头吃粮的黑狗,轻叹一声。
黑狗不是齐小狗,当然听不懂宋韫所说。
今天是正月初七了,一日不见日隔三秋,这么算下来和齐胤是几十年不见了,想念之情与日俱增。
当晚,宫中又摆宴席,宋韫只露了个面应景便又转回慈宁宫,正要歇下,却见当晚称病没有出席的柔妃一身宫女服饰出现在内殿。
难道她是早来了这里等自己?
“上次不是说好,为免齐俦怀疑身份暴露,行动之前都不再见面吗?”宋韫急忙紧闭门窗,将柔妃带到内殿隐秘处。
柔妃对宋韫快速一礼:“我不得不来……殿下,齐俦或许已经知道我的底细了。”
宋韫闻言心头一紧:“怎会……既然如此,我找人赶快送你出宫。”
宋韫着急联系裴季狸,却被柔妃一把拉住:“殿下,不要声张!我也不能离开!”
宋韫皱眉:“既然齐俦已经知道你在为我传递情报,你便再探听不到任何消息了,留下来只会让你身处险境。”
柔妃摇头道:“我确实不能再拿到有用的情报了,但我留在他身边,他便不知道我已察觉自身暴露,也不知殿下你已经有所警惕。看似他在暗我在明,实际还是我藏于暗中。或许,在最后关键时刻,我还能帮上殿下。”
宋韫心头一震,眼前这位五官柔美的姑娘,极具智慧,眼中有坚定的光。
她明知留下来会有多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
为什么?
宋韫自知自己的谢家血脉不足以让素昧平生的人舍命相护,难道这位姑娘也是前朝遗民之后,和齐家有着血海深仇?
柔妃看出宋韫惊讶,淡淡一笑:“殿下,我父母祖辈都没做过官,谁做皇帝其实对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我父母是死在山贼手里的,我和齐家没什么仇。我自愿从阑州来到京城,只是因为他需要我。”
他?
宋韫脑海中快速闪过屈茂的模样。
“我到大人跟前时才十五六岁,刚失了爹娘,孤苦无依。大人待我极好,衣食住行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周到舒适,他还请名师教导我舞蹈器乐,把我从乡野丫头培养成举止优雅的千金小姐。第一次见面,他就对我说,养我其实是养一枚不知将来会用在何处的棋子,问我是否愿意。一面是富贵荣华,一面是饥寒交迫,那时的我哪里看得长远,只要能活下来,当然什么都愿意。”
柔妃回忆往事,眼中闪着点点泪光。
屈茂以收养义子义女著称,他从数年前就开始布局,招揽了许多美人,男女皆有,包括柔妃在内,都是准备送到达官贵人甚至皇帝身边,当细作为复国探听情报。
这些人都是棋子,但棋子也会有感情。
宋韫怜惜地看着柔妃:“从前你无路可选,但现在,你的命你自己可以做主,不必为了他为了我牺牲。”
柔妃却带泪笑了:“不,殿下,其实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庆幸,当时我无路可走只能求大人收留。人活着总是会死的,重要的是为谁而死,死后还有没有人记得。大人并不缺出色的细作,依照心计能力,本来轮不到我入京的,偏偏皇帝看中了我。这样很好,在这里我可以尽我所能获取情报,为大人出力。想到我亲手写的信件会送到大人手里,我便死而无憾——我死了,大人会记得我,甚至可能一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