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地下室的邻居们都知道周野领了个小孩儿回家,光看模样,哈哈,就看模样,眼睛、鼻子、眉毛、嘴,那真是一点儿也不像。但他一口咬死说孩子是家里老婆给生的,大家伙儿也不好当面说,便在背后打嘴,笑他不但是个女儿奴,还被老婆戴了绿帽子,专门搁这儿养别人家的小孩儿。
这话慕悦早就知道了,她耳朵厉害,隔着一堵墙都能听见旁边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但周野和她说过,别理会,她也就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那是某天下午。
不太记得具体是哪天,因为她每天下班后都没事儿做,只能跟着这群阿姨到处跑。她们洗衣服,她也洗衣服,她们晒被褥,她也晒被褥,她们出去逛街,她就背个小包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上,屁颠颠地跟在后面,一直等到周野下班到家。
好像是某个小学的随堂测验吧,刚开始一个月之内就要做的。有个姐姐的儿子就在这儿上学,小学二年级,领着几张不及格的试卷就回家了,让家长签字确认,这姐姐看着成绩不肯签,抄起鸡毛掸子就是一顿打。
慕悦搬了个小板凳看热闹,就坐在走廊上,稍微偏一点儿的地方,正常是看不见的,但只要稍微偏偏头就能瞧见那个弟弟被抽红的大腿和屁股。没见过,或者说,没见过因为这种理由被打的,所以看得很开心。在她那儿,只有不好好接客的姐姐才要挨打,打得可比这儿疼多了。
“你笑什么笑!”那小子趴在板凳上,一抬头就看见她的笑脸。被打就算了,还要给人看笑话,面子里子是一点儿不剩,扭头就朝她吼,“臭小悦,这试卷给你你也不会做。”
激将法,没什么用,她不吃这套。周野已经说了没能耐送她去念书,也不要求她念书。她便笑呵呵地咬着那根棒棒糖答道,“不会就不会,我爸知道了也不揍我。”
小孩子就是这个脾性,自己身上没什么可比的,就比家长。比谁的家长更有钱、更宽容、更高、更帅、更年轻。什么都能拿来比,除了自己。
“那你等着!等周叔叔回来,看我不告你几个黑状。”总之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理由,她和这小弟弟的仇就结下了。
说是弟弟,其实看起来更像哥哥。一个月过去,她只长高了两厘米,可人家小学二年级就有一米四五了,比她高半个头,那嘴里喊着“小悦姐姐”跟逗她玩儿一样,听起来好没气势。
所以这天晚上周野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家时,就看见这两孩子一人一边,双手抱胸,小嘴一嘟,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跟小门神一样站在地下室的入口迎接他。
“你惹事了?”周野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氛围,一头雾水,把饭菜拿远了,防止他们打起来把东西弄泼,同时问,“小宝脾气挺好的,怎么给他弄生气了?”
把他弄生气了?他还把我弄生气了呢!慕悦听见周野居然不先站在自己这边,那张小嘴撅得更高了,还瞪他,又伸开手不许他进楼道,要他在外面解决。
“周叔叔,小悦姐姐欺负我。”告黑状对于小男孩儿来说可谓是信手拈来,草稿都不带打的,明明没多大事儿都能说得地动山摇,“今天我妈在家里打我,她就端着个板凳在门口看,落井下石,一个劲儿的要我妈打狠点。不信你看,我屁股肿成这样。”小男孩儿想也不想就转过身把裤子脱了,要给他验伤。
周野惊讶地“欸——”了一声,将手里的饭菜放边上了,同时一只手拽住那小孩儿往下掉的裤头,另一只往前挡住他的小鸡鸡,“别别,有话好好说,别脱裤子,边上还有女孩儿在呢。”
说到这个,男孩儿更来气了,眼泪唰唰掉,“她当我是男孩子么!我下午裤子都给我妈脱光了,她也不知道躲,就坐那儿一直看——哇哇哇——”
“你?”男人不知道她还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