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凤子衿远在册立太子之前便立了正妃，此女乃前朝骠骑将军外孙女，彼时凤子衿娶了她，纯粹只为了一圆老将军的遗愿。

    因此即便凤子衿与她二人夫妻多年，却始终膝下无子。

    鲜少人知道的是，凤子衿生性不思红颜，只爱儿郎。

    夜临歌听着墨心一路娓娓道述，一抹心思既是惊讶且不安。

    如此说来，当初凤子衿拿夜朝百姓威胁自己下嫁，撇去羞辱不提，多半是为了一己私心……

    如此却也可怜了太子妃，任凭红颜渐老，亦只能独坐深闱。

    怀着惴惴心思，夜临歌来到凤澜殿，终于见到了太子妃。

    「参见太子妃，愿太子妃千岁吉祥、荣贵金安……」

    按着黎宫规矩，夜临歌不免行了一回大礼，然而这一跪，却再也没起。

    「夜太子好高的架势，为何见了本宫连「娘娘」的敬词都省免了？」太子妃孟氏半卧贵妃椅，左右宫婢举扇服侍，气焰高傲，艳丽慑人的容颜更投予冰冷一瞥，「莫非太子下嫁黎国，却不愿纡尊降贵？」

    本来漏了敬词改口便是，想来就是孟氏以藉此采予立威，特意难为。夜临歌想起墨心所说过的话，凤子衿不爱孟氏，因此她只能眼睁睁放由他人独享丈夫的宠爱，即便对方为一名男子，都足以令她心中怨毒扭曲。

    「回禀娘娘，良娣初来乍到，许是如此尚不熟悉宫中礼节，还望娘娘宽容恕罪。」回话的人是墨心。

    「是不熟悉，还是不愿意？」孟氏冷笑着反问，「小小宫婢倒是伶牙俐嘴，才服侍新主子不踰半日，就学会帮衬主子来挤兑本宫了？」

    「娘娘误会了！奴婢并非此意……」

    墨心急于解释，不料却招惹得孟氏怒颜驳斥：「吃里扒外的贱婢还敢顶撞本宫？来人，掌嘴！」

    几位嬷嬷轮番上前，拽着墨心就要落下一掌，夜临歌想没多想，当场跳出来护着她：「且慢！」

    「请娘娘息怒，是临歌教导奴才无方，墨心的错，临歌愿以身作则，甘代受罚。」

    「好一句以身作则，甘代受罚！」貌似等来这一句，孟氏的脸色登时灿烂不少，「只是，本宫又如何罚你？」

    他却不知如何作答。

    望着那张传闻中容倾六国的天人姿色，即便是身为女人的孟氏也嫉妒不已，只不过一旦伤及那张脸，尽管图了一时半会的心里痛快，却也只会换来凤子衿对她的厌恶而已。

    「不若，就请夜朝太子在此委屈长跪一日吧！」

    「临歌代墨心，谨谢娘娘……」

    一主一婢就此长跪，墨心时不时发出啜泣与自责。其实夜临歌一点也不在意，他真正在乎的，是凤子衿何时厌弃了自己？或许来日他早已年老色衰、风华褪尽，就算此生再无机会返回夜朝，但在这方寂寥的黎宫岁月里，他只求一人独自静谧地老死而去。

    一阵头晕目眩，彷佛坠入了很久之后的梦憬，浮浮沉沉，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