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敛手,像我在欺负他似的。
我讨厌听他这么讲:“有什么不一样?”
路择远说:“你不明白。”
我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至于我到底不明白什么,路择远笃定不愿再多讲,我翻身下床去洗漱,边刷牙边特别没出息的抹眼泪,今天勉强应付了展书佚,回来自己人又哄不好。他这两句话把我气到爆炸,想来想去又觉得源头还是赖我。
兴许路择远从一开始,就认定我爱得不如他多。
接下来几天像是有谁算计好了一样,我开始陆续有外务和活动要参加,路择远要拍赞助商广告,也抽不开身,我俩连着好几天都没什么交集。同时在宿舍的情况很少,我不主动聊天,他便独自看书,有几次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了回去。我明白有事情要解决,一忙起来实在没有精力,一有空几乎倒头就睡,也不想在不清不楚的时候交流,只能一拖再拖。
上次公演之后,谢佳琪再也不跟我讲那些CP不CP的事儿,格外小心谨慎,生怕我日日耳濡目染,最后搞出点事情来。我没好意思跟她说,别担心,其实早就搞了。
楚江生成功搬出原本宿舍,和胡笛住在了一起,再也不找选管问网友反馈,心情每天都在变好,说话特别文明礼貌,连着好几天没被罚过俯卧撑。
最邪门的是,厂里不知道谁先开始,暗暗在传蒋三七的八卦,说他打算追谢佳琪,也不明讲,都是一脸你懂我什么意思吧的表情。当事人蒋三七自己满不在乎,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rap就rap,该干活就干活。
日子过得比准备公演时还要修罗场,节目组算得一手好账,趁着没公布排名,也不用准备公演,尽可能榨干大家的油水。
终于在第二次顺位发布前一天,我下午便结束掉这阶段最后一个外务,如释重负,打算早早回宿舍等路择远,如果必要的话,先给他道个歉好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证明爱的多少,但我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个问题,就跟他越走越远。
我努力发光,不是为了和他形同陌路的。
节目组的车带着我们几个练习生,以及工作人员从B市返回。我脑袋枕在车窗上打腹稿,想着要怎么对路择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实在不行,动之以情/欲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儿我自己一阵恶寒,怎么到现在已经快要固定思维,没什么事儿是上次床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多上几次呗。
要改要改,不能老这样,这种招数用多了,万一以后不灵了怎么办?
车辆行驶在我熟悉的街道上,经过了我家的老房子,再过两个路口,就会路过我妈的小酒馆。我打起精神,盯着窗外想趁路过时看它两眼,却看到了更让我惊讶的景象。
酒馆贴了封条,牌子摘掉一半,挂在门头上摇摇欲坠,看起来破败又苍凉。卷闸门紧紧闭着,门口扔着几把缺边少角的吧台椅,几个抱着滑板的小孩儿围在附近,疯狂摇动手里的油漆罐,完成一半的涂鸦轻飘飘地覆盖住暗红色的拆字。
看我惊讶,旁边一位随行的选管补充道:“最近这边整改,很多比较老的独栋商铺都在陆陆续续拆了。”
刚才期待着和路择远和解时的精力充沛,在这一刻被完全消除了,疲惫感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我在这儿长大,经历了很多年和很多事,从小蹲在那儿的台下看演出,听我妈唱歌,被她领着到后台结识许多没有名气的乐手。或者我爸离开我们很久之后,她擦着吧台就突然开始哭,我那时候还没椅子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陪她一块儿说我爸坏话。到后来我终于想要好好学琴,她晚上关了店,坐在吧台外的椅子上教我摁和弦。
我盯着窗外,小小的酒馆在视线里后退,越来越小,最后消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