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81

惹着他不悦,那沂州离帝京不知几万重远,说难听了就是死那也没人知道。

    可偏偏父女俩都是个倔脾气,一句不合便闹个不欢而散,孙樊贞怒极放话:若孙粲和应冀去那沂州鬼地方便永远别回孙家,他只当没这个女儿!

    结果孙粲还真硬着脾气走了,至此几年不曾回来。

    孙樊贞日日叫人去码头查看有无沂州来的船,那船上的是不是他那远去的女儿。每每瞧见孙祁便不由盯着他看好久,孙粲未出阁时的院子也叫人日日打扫,一如她还住着的模样。

    更有的得了什么稀罕物也叫人送到那摆起来。

    别看现在孙粲还念着孙樊贞不好,可前世孙粲从沂州回来后,抱着孙樊贞哭了好久。她那会身子已经不好了,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问她,说是因为小产伤了身子。后来应冀登门接她,直接被小萧氏扇了几巴掌。

    其实那会谁也不知道,孙粲自小产后,每每熬的药全被她倒了,便是有人看着,她也不过做做样子喝个几口,实际上便是过嘴大多也被她吐在棉帕子上。

    为什么呢,因为孙粲实在没有活着的盼头了,孙祁不知道她到底在沂州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去问。

    可他隐隐约约间是猜到与孩子有关的,而那个孩子又或许就是因为应后抑或是那小太子身边照顾的婢子而没的。

    孙祁还记得那会送别时孙粲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虽然明显和应冀生着气不理他,但眉眼间到底还是藏着笑意。毕竟应冀平安无事,她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回来那日,孙祁觉得孙粲变得有些陌生,虽说还是笑着,可那笑教孙祁想起幼年常吃的一种丸药,又苦又涩,从嘴里进去到喉咙咽下,都是一种说不出的煎熬。

    后来孙樊贞病逝的消息更是给孙粲一个重击,出丧后几日便昏倒在地,起初太医说是悲伤过度,且守着灵堂几日极少休息累得!开了几贴药,吃过以后也好了一阵子。

    后来,后来孙粲日日夜里梦魇睡不着觉,白日里吃也吃不进什么东西,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每日卧在榻上没有半点力气。

    应冀当时就急了,加快人马地去寻在外云游的上官漳回来,一把脉便说要想活命便只能靠着药养着,且能活多久也是个不知数,但药是万万断不得的。

    应冀那会可能是意识到一些了,日日守在孙粲身边,想尽了法子哄她开心。天气好了,便带着她去郊外走走。

    孙粲的药是应冀亲手熬的,在屋子外寻了个地方,一人看着小药炉拿着扇子守着火。从开始的笨拙到后头的熟练,从不间断地熬了药喂给孙粲,每次都熬了两碗,防着孙粲身子不适将药吐了或是怎的把药碗扔了。

    其实孙祁还挺佩服应冀的,虽说孙粲的病怎么着也和他有关。但说实话,孙粲的脾性真不好,即便病了也不好,甚至更差!听谢娴说,那会孙粲的情绪很不稳,无缘无故地就恼了,那应冀喂她喝药,被她倒一身的药汤不说,还会提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要求刁难他。应冀待她是真的好,被溅着药汤了也不过去换一身衣裳,耐心地哄着孙粲陪她说话。待她不哭了,不闹了,再去拿第二碗药,确定她咽下了才松了口气。

    如此这般,一直持续到她去的那天。

    这换了别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至少孙祁就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即便孙粲是他的双生姊姊。就算病着的是谢娴,她这样喜怒无常地发脾气,孙祁也不一定能耐心哄她。

    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准他真的可以,只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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