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低声啜泣。
“我草!”陈天航吓了一跳,几乎要直愣愣地从宾馆的钢丝床上弹起来。
“哥……”那人回过头,陈天航借着窗外一点清幽的月光才看清——是陈晨。他坐在陈天航的床边,在哭,眼角的泪水被窗帘缝透漏进来的影影绰绰的月光折得亮晶晶的。
“我靠!你要吓死我啊你!干嘛呢!”陈天航坐直了,他一个一米八多的东北大汉第一次体会到了怕鬼的感觉,大吼了一声,差点一脚把陈晨踢下床去。
“哥……对不起……”陈晨一边说一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低声说。他蜷缩着身体由抽泣了起来,弯曲到佝偻的背在黑暗中看起来格外消瘦。
“什么玩意儿?对不起啥?”陈天航问。他又迷茫了,他又不知道陈晨叫的这个“哥”到底是他哪个哥了,“你干嘛呢?我他妈还以为我见着鬼了呢……”
“哥……”陈晨回过头,他的眼睛很亮,泪光在黑夜里闪烁着,“我刚才梦见我哥……”他还在无法抑制地抽泣,几乎无法继续说下去,大口喘着气。
陈天航愣住了,他认识陈晨也有一阵子了,但从没哪一次见他哭成这样——即使是在白工招待所知道他哥已经死了的时候;即使是在他们一起去看他哥遗体的时候;即使是在崇实广场参加祭奠他哥的那个仪式的时候……而此刻的陈晨几乎哭得没法直起身……
陈天航掀开被子下了床,把陈晨从床上拉了起来,抱住了他。
陈天航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陈晨并没有回抱自己,只有肩膀上传来的一点温度和一点湿漉漉的感觉,他很轻。但他又很重——他在剧烈地抽噎着,胸口在一起一伏。陈天航知道他的“重”,他的难过,他的苦涩——那是一条生命,是他至亲的生命……
陈天航没有看陈晨,他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余光瞥见窗外如水的银色月光洒落在宾馆房间凌乱的被单上……
陈晨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他靠着陈天航的肩,陈天航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和低声的啜泣……
“哥……我梦见我哥他……”陈晨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