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厂一时还见不着利润,所以夏菊花她们的讨论结果是从明年底才开始给集资人,按百分之五支付利息。也就是说集资一百块钱,一年不用心就有五块钱的利息。
夏菊花真出五千块钱的话,一年光利息钱就能挣二百五十块钱。这足以抵得上一个壮劳力一年的分红了。
记录的刘力柱脑子里也飞快的算了出来,他跟李大牛几个人的想法不同之处在于,他算的是粉条厂和编席组一年得挣多少钱,才够付集资款的利息。
又因为牵扯到利息问题,会后没多久,平安庄大队的社员们便都知道了,大队想集资修路,集资款还会返还,不还之前每年都给利息的事儿。
大家从来都没听说过集资这个名词,对利息的说法也很陌生——以前各生产队分红少,离县城又远,很少有社员会把钱存到银行——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真有每年白得钱的好事。
相比别的生产队,平安庄的社员们态度很一至,那就是他们都相信夏菊花,听说夏菊花要把自己所有奖金都拿出来修路,上门劝她给自己留点的人就没断过。
见她不听劝,大家侧面知道了修路烧钱的现实,向红玲报出自己集资的数就有些吓人:陈秋生家直接报了个一千五,赵仙枝、常仙草家分别是一千,连七奶都告诉红玲,收钱的时候她老人家也出五十。
夏菊花听说后,赶到家里劝老人家,七奶是这么对她说的:“跟你出的钱比起来,我这点钱算啥。你一个人带大两个孩子,现在孩子不用你心了,你能放心把钱拿出来。我一辈子没孩子,可往后的生活也不用自己心,凭啥不能把钱拿出来。”
尽管老人家表达的不太清楚,意思夏菊花还是听明白了,那就是老人相信有平安庄生产队在,对自己以后的生活就不会没人管,不怕集资以后没饭吃。
于是夏菊花没再劝七奶,而是答应她如果生产队收集资款,一定让红玲头一个来收她的。对此七奶十分满意,领着夏菊花看她的鸡棚子,指着里头低头啄食的半大鸡说:
“你瞧瞧,全村谁家的鸡比我的大?这都是各家你送一只我送一只送我的。以前咋没人送给我,还不是大家生活都好了,有余力照顾我们这样的孤寡人了?我就知道,平安庄好了我的日子才能好。再说,等这些鸡长大能下蛋了,还怕我没钱使?”
夏菊花听了只觉得心酸,不过脸上的笑却一点没变:“可不是。不过七奶,到时候那蛋你也别都卖了,自己该吃也得吃。”
“我当然自己得吃。”七奶答应的可利索了:“搁以前象我这样的孤老婆子,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顿白面,可现在你看看,口粮一斤也不缺我的,还不用我交钱,不说顿顿是白面也差不多。我再不吃点好的把身子养好点儿,多过几年好日子,不成了傻子?”
说到这儿七奶有些担心的看夏菊花:“倒是你,前些年一个人养活两孩子,身子亏的狠了,累狠了就病得住院,现在可得加点儿小心。”
夏菊花忙让老人家放心:“你放心吧,上次住院那个大夫给开了调理身子的药,我不是喝了有两个月?现在身子好着呢。你要是有哪儿不自在,可不能瞒着怕麻烦人,咱们早点上医院看看去。”
上辈子七奶都没活过旱灾,这辈子能好好跟自己说话,还对往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夏菊花觉得眼角更酸了。
累点怕啥,难点又怕啥,累了难了,自己的日子比上辈子好,身边的人日子也比上辈子好得多,就值了。
七奶看出夏菊花有些伤感,拍了拍她的后背没说别的,送她出了院门后狠狠擦了擦眼角,给鸡添食去了。
夏菊花一路往家走,想的就有点儿多,被安宝玲拉住的时候还有些发愣,安宝玲还吓了一跳:“嫂子,你这是咋啦,谁说不好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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