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同意:“眼看着咱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你老人家就让我们借你生日高兴一回。以前你过生日是我们各人尽各人的心,单独给你添菜。现在大家不想单独给你加菜了,你老人家不会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了吧?”
五爷不由笑骂道:“可不就是怕你们觉得我是个麻烦,不愿意给我过生日了。看吧,今年是不想给我加菜,来年一定连生日都不想给我办了。”
话虽如此,五爷过生日全生产队的人一起聚餐的事,再次敲定了。
夏菊花的事儿可不止这么一件,她又到编织组走了一圈,得知年前的订单都已经发出去了,大家现在编的,都是今年好销的品种,准备存些货给来年打基础。她便跟赵仙枝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从腊月二十六开始,安排好值班的,轮流放个年假。
听说年假可以放到正月初六,赵仙枝这个大嗓门直接嚷了起来:“可算是能放假了,我都几年没给家里忙年了,今年可得好好给他们过个年。”
她说到最后,声音咬的挺重,夏菊花怀疑她在正话反说,这个年的过法,很值得李常旺加小心。不过就算赵仙枝折腾也只是折腾李常旺,他们两口子打打闹闹半辈子了,应该折腾不出啥新花样。
搞定编织厂,方便面厂和粉条厂稍微有点难度:外售订单可以停上几天,部队的订间都是加急的,一有需求马上就得供货。
常春芽对夏菊花为此犯愁有些奇怪:“咱们一向都是两班倒,过年的时候让大家只上白班,大伙就能高兴得跟过年一样了。”
夏菊花不由笑了:“人家本来就是过年,还用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常春芽也发现自己后半句是废话,只看着夏菊花笑没辩解。夏菊花则向她道出自己的心思:“我不怕别的,就怕这两个厂子的人,听说编织组放那么长时间的假,心里有意见,干起活来不尽心。要是出点质量问题,咱们牌子砸了是小事儿,战士们吃坏了就是大事。”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话放在哪里都适用。别看编织厂只是平安庄生产队的厂子,可酸辣粉厂和方便面厂的工人,同样会把双方放到一起比较。
尤其是酸辣粉厂和方便面厂,都招了些女工,如果听说编织厂妇女们一放假就放十天,心里难免失衡。妇女们扯起闲话来的本事,夏菊花是一眼也不想看。
陈秋生觉得夏菊花不必担心:“听说城里工厂工人,过年过节上班的,都有加班费。实在不行咱们也给大家发点加班费得了。或者有人觉得自己过年歇不着,等年后安排他们轮班歇几天也行。”
这的确是一个平息怨言的办法,夏菊花其实早已经想过,却受了上辈子的影响——她记得上辈子好些人宁可不要加班费,也愿意回家跟亲人过年,所以忘记在两个厂子上班的人,都守家在地,天天能跟家人见面。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期的人们,普遍家底都不厚实,处于原始积累的阶段。说原始积累可能严重了一点,不过人们愿意增加自己财富的愿望是相同的。有了加班费与调休的双重诱惑,说不定想过年期间上班的人,得通过一番争抢才能达到目的。
见夏菊花同意了自己的意见,陈秋生还是有些小得意的,便问起是不是可以开始走访了。这也是平安庄近年来才形成的习惯,每到年底,要把全大队的五保户和军属都走访一遍,还要把与平安庄有关的县里单位都拜访一下。
夏菊花每到年底,占用时间最长的就是这一项,又是别人不能替代的一项:县里有关单位,平时哪会接待大队级人员?也就是平安庄发展的好,夏菊花又太有名,她每次去拜访,人家才会笑脸相迎。
五保户与军属在大队干部之中,同样更信服夏菊花,有些事儿别的大队干部到场,他们都不会说出来,只有到了夏菊花面前,才会说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