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地面似乎开裂得更加严重,没有丝毫水分的泥土捏起来脆如尘砂,闷热的空气里充斥着腐败的味道。
腐烂的酸臭味经过几日发酵,如今变得格外刺鼻,在附近飞舞的蝇虫不肯离开,她在屋檐的阴影里蹲下身,手指捏住草席的一角。
连风声都仿佛死去的河畔,只剩下嘶哑的虫鸣起伏回荡。
阿渡翻开那张草席,低头沉默许久,再次将草席盖了回去。
阴阳师和僧侣不同,不懂得如何念经超度亡魂,但埋葬死者这种事情还是做得到的。
她笨拙地垒起几块石头,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石头的数量是否有特殊的讲究,万物枯萎的季节也找不到什么野花作为装饰。
但盖上最后一捧黄土的时候,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忽然安定下来。
麻仓叶王站在不远处等着她,背景里是大片大片,仿佛朝大地的尽头蔓延而去的芦苇和枯草。
她站起身,朝他跑过去。
“可以了吗?”麻仓叶王低头问她。
“可以了。”
阿渡朝他笑道:“今晚我一定不会再做噩梦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
“你之前在占卜什么?”阿渡好奇地问,“我可以知道吗?”
“想必你已经注意到了,最近京城里的鬼怪安分了不少。”
安分不少是十分委婉的形容。
“这并不是好消息。”
“……就像海啸出现前会忽然退潮的海水那样吗?”
麻仓叶王嗯了一声。
“怨恨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大阴阳师语气平淡,“不论是人类,还是鬼魂,对现状的忍耐都有极限。”
声音微顿,他看了她一眼,微笑道:
“很遗憾,但你的休假可能要结束了。”
侍奉朝廷的阴阳师掌管天文、历法、漏刻、占卜,御用的阴阳师基本上不是来自麻仓家,就是来自羽茂家,不同派系的阴阳师很好辨认,只要观察对方狩衣后心的家纹即可。
燃烧的篝火照亮了深沉的夜色,羽茂家的现任家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性,阿渡和麻仓家的阴阳师们待在一起,两家的阴阳师都收到了朝廷的命令,今夜要死守平安京东北角的鬼门,抵御妖魔鬼怪的来袭。
乌云遮去月亮,宽达十丈的街道空空荡荡,远方的比叡山隐藏在黑暗里,空气闷热紧绷,两家的阴阳师虽然待在同一片空间里,中间却好像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出门之前,麻女特地和她科普了一遍,羽茂家是历史悠久的阴阳师世家,在麻仓家崛起之前,一直是羽茂家牢牢把控着阴阳寮最重要的职位。
麻仓叶王这个名字是前任天皇御赐的,麻仓家也是麻仓叶王创立的,羽茂家的前代家主,羽茂忠具去世前不仅是阴阳寮的阴阳头,当时还是麻仓叶王的师傅,如今却是麻仓家更受朝廷器重,这让不少羽茂家的阴阳师颇为不服。
如今两家虽然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私下里却颇有一种互相看不顺眼的感觉。
羽茂家的现任家主叫做羽茂忠治,他让羽茂家的阴阳师布置好结界,俨然一副已经接管现场指挥的模样。
两家的阴阳师基本上都齐了,除了麻仓叶王,他一个人负责镇守皇宫。
“一个人吗?”她转头看向麻仓叶平。
麻仓叶平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擦拭手里的刀。
于是阿渡也面无表情地把头转了回去。
不管是麻仓家的还是羽茂家的,她和这里的阴阳师都不太熟,羽茂忠治下令让大家召唤出式神的时候,只有她和麻仓叶平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然后拔出了手里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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