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渡的想象中,本地的野猫有联络彼此的情报网,最开始的那几年,出现在围墙上的野猫可能只是出于好奇,后来不知怎的,覆盖着青苔的墙沿变成了本地猫和外地猫打擂台的地方。
作为一只来自平安京的猫,而且还是大阴阳师麻仓叶王的猫,股宗向来很有礼貌。
只要别人,啊不是,别的猫不挑衅,它就绝不会出手,就算迫不得已出手了,它也向来很有分寸。
精瘦的灰猫立在墙沿上,脊背高高拱起,浑身毛发蓬张,看起来就像一张横过来的毯子。
两只猫间隔不过几步,像佐罗,不对,像十九世纪的欧洲□□手,也不对,像相约武林之巅的江湖高手一样,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阿渡十分紧张,在心里反复呼唤麻仓叶王过来看猫打架。
——快来!!
要开始了。
心音刚落,凶狠凄厉的猫叫声像毛线团一样滚到一起,她捧着麻女递过来的一小碟腌菜,咔嚓咔嚓吃得十分紧张,同时看得目不转睛。
阿渡也不知道猫这种生物是怎么做到的,打起架来的时候就像风火轮一样,一蓬又一蓬的猫毛漫天飞舞,像灰色的雪一样从围墙上飞落下来。
从书房出来的麻仓叶王来得晚了一点,这次的决斗结束得比平时要快,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两只猫忽然分开,那只精瘦的灰猫耳朵后撇,几乎要贴到脑袋上,看似凶狠地哈了几声气,从围墙上跳下来,跑了。
股宗没有去追,它重新在墙头蹲下来,慢条斯理地梳理起自己的毛发。
然后,它也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身后的尾巴像旗帜一样高高竖起,矜持地享用阿渡推过来的一碟小鱼干。
“唉,”她叹气,“你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麻仓叶王笑而不语着,摸了摸股宗的背,本来就竖得很高的猫尾巴,好像又往上翘了翘。
“猫的年龄和人类的年龄是怎么换算的?”
柔软的猫尾巴在眼前晃来晃去,阿渡没有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一把。
按照人类的年龄,股宗早就不是小猫了,重点是中年和老年之间的界限。
仿佛听到了她在想什么,吃着小鱼干的股宗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不用担心。”麻仓叶王挠了挠虎斑猫的下巴,挂在股宗脖子上的熊爪项链跟着摇晃起来,没多久股宗就将脑袋靠到了麻仓叶王的掌心里,呼呼地眯起眼睛。
阿渡知道麻仓叶王说的不用担心是什么意思。
但活着的生物,和死去之后脱离躯壳的灵魂,这两者感觉总有些不一样。
就算知道股宗会作为灵体留在身边,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感觉她还是会忍不住哭出来。
麻仓叶王:“你想得太远了。”
“……你想得更远才对吧?”
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将注入了自己力量的熊爪作为媒介挂到股宗的脖子上了。
他微笑着说:“啊,好像无法反驳呢。”
每次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时,阿渡就会觉得心痒,因为太痒了,她总是会忍不住扑过去,将微笑的大阴阳师按到地上,好像要啃他一口似的。
这么想着,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在她扑过来时,麻仓叶王熟练地抱住她的腰。
“抓到你了。”
阿渡搂住他的脖子,克制地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好像要将他挂在唇边的笑意吃下去似的,这样才能平复她心里那股忽如其来的痒意。
“嗯,被你抓到了。”
麻仓叶王的神态和语气,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他知道怎么做会引起她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