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仲夏
俞桑有点讶异地看钟北辰。
无论什么时候钟北辰都很好看，认真的时候尤甚。而好看的人，说什么都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钟北辰说的实在太离谱。
俞桑摇摇头，笑了。
“我运气确实不太好，”俞桑承认道，“我买过好多年的彩票——至今还在买，但我连五块钱都没中过。”
“嗯，”钟北辰说，“可能想攒着，给你来一波大的。”
“但我……”俞桑继续说道，“哪怕刨除运气因素，也算不上好。我前几天去面试，和我之前的自我评价也没什么大的区别，甚至更差。”
他并不太想在别人面前展露脆弱，但钟北辰是这些年唯一看过他颓丧一面的人，也因此觉得在此人面前好像怎么样都无所谓。
横竖最差的也被看到过了。
钟北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车辆就开始减速，似乎是要停下了。
“到了。”俞桑说，迅速地站起身，好打破这种有些凝固的气氛，然而车辆又突然停得很急，俞桑一个没站稳，歪了一下，被钟北辰及时接住。
后知后觉地，俞桑回想起刚刚撞到钟北辰身上的感觉。钟北辰很瘦，肌肉饱满。撞上去的时候觉得挺有弹性，也很温暖。
钟北辰的手在俞桑的肩膀上停顿了片刻，把俞桑扶起来后就松开了。
“是运气不太好。”钟北辰笑了笑，似有调侃。
俞桑也一下被冲散了方才的自艾情绪，笑着摇摇头，心情好了一些。
搬出和搬入的两个小区都有电梯，俞桑为了省下不必要的开销，就没请师傅帮忙搬运，而是借了小推车。
原本是打算自己搬的，但钟北辰挺坚持，就上上下下，和钟北辰一起跑了许多趟。
天热，没两趟俞桑便冒出了汗，扭头看钟北辰，发现对方鼻尖也挂满了细密汗珠。
“给我吧，”最后一趟时，俞桑意图接过钟北辰手中的箱子。
钟北辰抬手腕擦了擦额角的汗，冲俞桑笑了笑，说：“没事。”
俞桑有些怔愣。有那么一瞬间，俞桑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和钟北辰只是芸芸众生之中，步调一致的普通人。没有精致的别墅公寓，体面的工作副业，浩荡的搬家部队。只有他们两个，在这遍布尘埃的出租房里劳累挥汗。
可能会为了工作烦忧，为了钱财发愁，会有很多苦楚。但偏就觉得，如若这样，那相依偎似乎也未尝不可。
俞桑摇了摇头，把这荒谬的念头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谢谢你，”待钟北辰把最后一个箱子放进房间时，俞桑道谢，“有你在，搬得快很多。”
他看了眼时间，犹豫道：“我……请你吃顿饭吧。”
说罢，他拿起手机，想查查周边有什么评价好的饭店。
巧之又巧，电话明晃晃地打了进来，是熊野。
俞桑犹豫半天，不想接，却也不得不接。他抱歉地冲钟北辰笑笑，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熊野的大嗓门就这么从听筒砸进他的耳朵里。俞桑正皱眉头，却突然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怀抱。
钟北辰的手从俞桑接电话的腋下穿过，绕到背后，再很用力地拢起。
俞桑举着手机，睁大眼，鼻间扑满了钟北辰的气息，什么也说不出来。
钟北辰没有抱很久，实际上，俞桑觉得有些太快了——甚至来不及记住——钟北辰就松开了。
他退后两步，低头，在手机上打了两行字，然后给俞桑看。
把我的运气分给你。
再见。
钟北辰冲俞桑笑了笑，就摆摆手走了，还替俞桑关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