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五,在巴拿马出差的我接到一通国际电话,小秋男朋友打来的,他
说,小秋自杀了。
我最要好的闺蜜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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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哥一早便在桃园机场等我,他花两百多块吃了机场那贵松松的牛肉面、买
了包菸、投了罐绿茶,这些东西帮他熬过六个小时的班机延误。我们一会合他就
唠叨不停地向我埋怨,其实我对他不太理睬。
他袋子里那一条条免税香菸就我整团扣打了,周教授和两个儿子大周小周、
吴大哥,加上我。我不怎么搭理他是因为还要向大家道别,特别是吴大哥这个老
菸枪,要说服这种人把免税菸让给我,嘴巴就得甜一点。
不过只要是被这男人视为理所当然的礼物,他就绝口不提我是怎么弄来的。
我想他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在意吧。
杂项全部处理完,我上了昇哥那台老福特,一路往他家开去。
「两个月不见,你又黑了点!」
昇哥脸正对着前方,眼神瞥向我这儿,乾黄粗糙的下巴扬起,像一个号角,
只是声音没那么响亮。他目光落於我解掉由上往下数第三、第四颗钮扣的白衬衫
上,底下是件鲜黄色素胸罩,鼓起的胸部呈现不太均匀的古铜色,是我待在中美
洲却没彻底保养的惩罚。
「我晒得不好看,打扮又像个荡妇。我看起来是不是有随便的感觉啊?」
「还好啦,夜店很多啊。但你又不是没衣服,干嘛不挑自己喜欢的穿?」
「我挑了啊!可是……」
「可是?」
前方亮起红灯,老福特慢慢停下,我拿起他打档器旁的七星,点燃后吸了一
口说:「这次文书作业比较多,我又常一个人留守。我们那边开五分钟的车就到
饭店,有游泳池啊、烤肉派对那种……我想大概是习惯了在那儿的打扮,和教授
他们分开后才脱离有点亢奋的状态吧。」
稀薄白雾的彼端燃起一道火光,那张疲惫又乾燥的脸前方升起第二道白烟,
昇哥的嘴缠绕着烟雾对我说道:「我喜欢你这样。」
「大家都嘛说同样的话。」
「喔,外国片好像都这样喔!一堆穿着清凉的金丝猫在男人面前摇屁股,还
会上空喔!」
「你那是A片吧。而且我在巴拿马,你要的那种金丝猫比华人还难找。」
「哈哈!不然你晚上去染金,省得我又要看A片。」
「慢慢想吧,我要休息一下。」
我捻熄只抽两口的香菸时正好绿灯,昇哥把他那侧车窗摇下好让菸味散出去,
拍了下我肩膀,见我摇头没兴趣,就无言踩着油门,车子继续前进。
许多风景伴随着渐消的菸味淡化,再来一阵风把它们吹得支离破碎,碎片在
黑暗地板上拼凑成一张亮棕色短波浪发的女人,鬓角处有两条小蛋卷;她的五官
工整偏小,笑起来很甜,彷佛能融化每个人的心。
那是小秋。
上星期五我接到恶耗时,也像这样点根菸、吸几口让整个身体充满菸味,在
那味道逐渐从鼻孔、喉咙退去时,四周暗了下来。小秋的笑容像是拼图般一片片
贴在地板上,头发的部分给床铺挡住了,留下两侧小蛋卷,她的脸庞洋溢着春息,
使我动容含泪。
但是那份思念的后劲尚未沸腾,一双均匀黝黑的细手臂就挥散了小秋,从后
头扣住我的腹部垂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