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来,舀了一勺送到张士德嘴边,声音愈发温和地说:“九六,这是刚熬的鱼片粥,米粒熬得很烂的,你喝一点吧。”
张士德一看他这动作,心中更加腻歪,暗道徐达,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三岁的孩子吗?还带这样喂食的?别说我已经这么大的人,从小我们那一帮子撑船运盐的人家之中,也没看见过有谁这么哄孩子吃饭,饭菜端上来那都是一群狼,还这么连哄带劝的?这得是有多矫情,还得让人喂饭?
张士德自从被俘以来,压抑怒气已经很久了,依着他的本心,此时就想把徐达的手一把打开,然而张士德是个端庄厚重之人,纵然是贩私盐的出身,却也读过几本书,进退向来有礼,这么泼的举动,也是他所做不出的。徐达诚然有些过分,然而自古人恶礼不恶,他虽然是自己的仇敌,但这一番动作终究是不含恶意,反而是一番好心,若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不识抬举”还在其次,实在是显得自己粗鲁了,仿佛困兽一般失了理智,惹人笑话,那样的话不要说徐达,连自己都要看轻自己了。
因此张士德便将头转了个方向,让那调羹离了自己的嘴边。
哪知徐达居然锲而不舍,伸长胳膊把那一勺粥又送到了自己的唇边,温热的汤勺就抵在自己的嘴唇上,那热度让自己原本发冷的身体略感温暖,仿佛寒冷的冬季忽然靠在了火炉边一样,虽然那火炉实在太小了点。
张士德一咬牙,将头从右到左又转向另一边,于是那根汤匙就如影随形地也转到左边;然后张士德又转向右方,汤匙跟过来;张士德再次转向左边,汤匙……
张士德实在忍无可忍,圆睁双目怒道:“徐达,你戏耍我么?”你在这里逗猫么?莫非我还跟你撒娇儿不成?
徐达放下粥碗,一脸满腔真情不被理解的表情,叹息了一声,道:“九六,你为何如此多疑?我知道常州之战你颇为怨怪,其实你却不曾想,幸好那前锋将领是赵德胜,他还是个忠厚友爱的,平时看着如同修士一般,若是常遇春,他倒无般不好,为头的爱杀降人……”
张士德听到这里,冷笑一声:“你当我怕死不成?”
徐达摇摇头:“你自然是个刚烈之人,只是你那几万兵马,被俘的可就……”
张士德顿时默然无语,过了片刻才问道:“你便不能约束他一下么?”
徐达微微一皱眉:“若真是那样,我自然是不肯答应的,然而只怕我上报吴王的速度没有他刀锋的速度快,那人胆大包天,仿佛一团烈火一般,极难克制。不过九六,你当真是不肯吃饭么?”
张士德沉着脸,道:“我意已决,不必再问。”
徐达点了点头,站起来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恕得罪了。”
然后一把将张士德掀翻在木板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