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向来听话,从不会因为自己的小情绪,就拒绝吃药。

    可他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只觉得一阵痛苦的反胃,眼前一黑恍惚着抬手打翻了药碗。

    瓷器破碎,燕草仍然不动如风,温声说:“卓少侠若不喜这味道,奴婢就让大夫调整方子,换个舒心些的味道,好不好?”

    卓凌摇头。

    不好,一点都不好。

    什么味道都不好!

    他千里迢迢来到兴安府,他满怀欣喜地鼓起勇气找到江淮渡。

    他们怎么能对他说,那个孩子是假的。

    是他的……错觉……

    江淮渡不肯见他,甚至连他任性地摔了碗,江淮渡都不曾出现过。

    卓凌心里一阵阵发冷。

    他是暗卫,暗卫的直觉的不能出错的。

    卓凌看着江府满眼奇花异草琼楼玉宇,只觉得刺骨寒冷。

    初入江府,看着江淮渡半真半假的温柔眼神,他就觉得,他不该来这里,江淮渡也并不愿意他来这里。

    但江淮渡太温柔,整日陪着他,宠着他,一点一点融化他的防备。

    可他早该知道,第一眼的感觉,往往才是最真实的一切。

    卓凌在风中泪眼朦胧地眨巴着眼睛,抚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银丝流苏拂过手指,温柔得像江淮渡的眼睛。

    江淮渡不想要这个孩子,甚至……不愿承认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卓凌偷偷地落泪,委屈着,难堪着。

    水榭之中,茶香悠悠。

    江淮渡已经在这里煮了一天一夜的茶。

    废弃茶叶倾倒在湖里,湖里荷花都沾了茶香。

    燕草走过来,低声说:“主人。”

    江淮渡闭目:“他还是不肯喝药?”

    燕草说:“奴婢觉得,卓少侠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今日想走,被奴婢好说歹说才拦下来。”

    江淮渡沉默许久,缓缓说:“燕草,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狠心。我绝对不能让他带着我的血脉离开烟鸟阁。”

    燕草小心地说:“主人,您为何不直接告诉卓少侠,您为难的缘由呢?”

    江淮渡轻笑一声:“告诉那个小呆子我要他打掉孩子?”

    燕草不再多言。

    主人决定的事,向来容不得旁人置喙。

    可主人……真的决定了吗?

    江淮渡把一壶热茶倾进湖里,垂首低眉选了一罐新的。

    燕草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主人,若不是因着潜龙谱事关重大。卓少侠怀孕,您会开心吗?”

    江淮渡沉默不答。

    燕草自知失言,轻轻一礼:“主人,卓少侠武功出众,人也十分机敏。若他执意要带着孩子离开,烟鸟阁未必拦得住。就算拦得住,也什么都瞒不住他了。”

    江淮渡说:“你的意思呢?”

    燕草说:“若主人执意如此,那只能把药物放在卓少侠的吃食之中。”

    江淮渡说:“那日水榭中有人行刺,你我都尚未察觉,那小呆子已经出手制住两个刺客。卓凌如此敏锐,你觉得什么药,混进吃食中能让他无法察觉?”

    燕草低着头,不再多言。

    江淮渡轻轻敲着茶杯,许久才说:“魏青槐怎么说?”

    燕草说:“魏神医说,卓少侠已经怀孕三月有余。卓少侠自幼习武,身体很好,孩子也十分健康。”

    江淮渡说:“把孙鹤白的下落给他,堵住他的嘴。”

    魏青槐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师兄孙鹤白的下落,也不知是认亲还是寻仇。

    江淮渡紧紧捏着茶杯,他绝不能让卓凌怀孕的事情传出烟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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