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节叫好,哈哈大笑。
皇城司监察百官,世人莫不悚然,但当皇城司的矛头指向南梁人时,那感受就截然不同了。两个字,痛快。
王府的总管太监亲自端来一只铺着细腻红色绒毯的檀木八角盘,正中摆放一樽酒壶高的头冠。
太监揭开铺在上方的绸布,尖着嗓子道:“诸位大人请看——此冠名为水玉一年景,乃是用十二色水晶、丝帛,制成杏花、荷花等十二种时花,谓之一年之景。”
明媚的日光倾落在水晶冠上,隐隐有彩色光晕轮转。
众人交口称赞,屏风后亦传来莺啼燕语般的惊叹。年纪轻些的王孙公子,已捋起袖子,摩拳擦掌准备一举拿下花冠,作为日后娶妻下聘时压箱底的宝物。
连翘翘放下玉樽,清澈的目光凝在耀眼的水晶冠上。
“想要?”雁凌霄生出悔意,“想要说一声就是,大不了换一件彩头。”
连翘翘摇头,耳铛轻晃:“世子言出必行,不必为我坏了规矩。”
“……行,你别后悔,事后找我哭哭啼啼就是。”
寻常花瓶大小的双耳铜壶,置于对坐的两列矮几正中。底下铺了张勾花绒毯,好叫铜壶不轻易翻到。
临水的乐班悠悠吹奏丝竹,《狸首》等古曲随风掠过水面。各府的公子们随曲子的节拍,挨个投出箭矢。牡丹花香富贵雍容,高雅绝俗,端的是一出赏心悦目,又沁人心脾的乐事。
雁凌云四箭中二,笑了笑,风度翩翩地袖手退下。另有长平侯幼子四中一,枢密使次子——傅绮文的兄长四箭全中。
轮到雁凌霄,他本想走个过场,但看到某人的目光实在灼灼,忍不住多问了句:“真不要?”
连翘翘瞅一眼水晶花冠,一年四时的花卉栩栩如生,晶玉清透闪烁,如天光云影倒映其中。她低下头,转动腰间的鎏金香囊球,悄声说:“殿下,这太贵重了。”
雁凌霄眯起眼,抬步走到朱砂划好的红线后,侧身对着连翘翘。他今日没穿着骑装,没戴手甲,而是一身槿紫长袍,伤疤明显的左手匿于袖中,捋起右边宽大的衣袖,露出嶙峋的腕骨,和小半截肌肉修长紧绷的小臂。
手背青筋微微凸起,白玉似的修长手指捻起一只去掉箭簇的蜡头箭矢。雁凌霄眉头轻蹙,余光瞥向眼睫一瞬不瞬,全副心神凝在他一人身上的连翘翘,轻笑出声。
小太监扬声:“世子殿下,第一箭——”
《狸首》奏至下一句,曲调间歇之时,雁凌霄手腕轻轻往后一抬,指腹贯入暗劲,箭矢应声落入壶中。
几轮投壶之后,铜壶已被箭羽塞得满满当当,以连翘翘的位置,几乎难以用肉眼看到空隙。
“第二箭——第三箭!恭喜世子,三箭全中!”
众宾客亦一阵欢呼,给足了主人家的面子。适才卫冕的枢密使家的傅二公子拱手道饶:“世子承让啊。”
此时雁凌霄已是四箭中三,只须再中一箭就与他齐平,按寻常人家的礼数,到了这一步,一定会手松一松,谦让一番,好叫宾主尽欢。
“第四箭——”
连翘翘双手捂住襟前,提起心,屏住呼吸,不敢错过雁凌霄的一个动作。花香如雾,周遭的气息近乎凝固。
指腹轻推箭身,腕根发力。一支箭矢倏然向当中的铜壶去,传出簌簌的破空声。雁凌霄忽地笑了,看向连翘翘。
下一瞬,就听得当啷一声,箭矢穿过壶耳,前后摇晃两下后,就纹风不动卡在壶耳上。
“世子第四箭贯耳得中,多得一分!”
雁凌霄放下袖子,一哂:“献丑了。”
傅二公子也不是输不起的主,当即道:“世子技高一筹,在下佩服之至。”
总管太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