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她想留下全尸恐怕都成了奢望。
连翘翘闭了闭眼,不欲去想。她能活到今日已是费劲心思,若成日忧心将来,饭都该吃不下了。
半炷香后,软轿在玉英殿前停下。红药挂好轿帘,率一众宫女、侍女向连翘翘福礼:“良娣安好。”
连翘翘搭着红药的腕子下轿,轻踢罗裙,步履珊珊。日头爬上兽脊,连翘翘手搭凉棚,眯了眯眼睛,声音轻柔,像清甜的桃子酒:“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玉英殿原本的宫女、太监们施施然起身,打眼见着连良娣的容貌时,俱是一怔。待连翘翘率王府带来的侍女们步入前殿,方才如梦初醒。
清水有黄金,龙渊有玉英。皇帝将玉英殿指给雁凌霄,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下人们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为了来玉英殿烧热灶就差打破头。眼下雁凌霄后院里就连翘翘一枝独秀,无论怀着怎样的心思,他们待连翘翘谈得上一句如沐春风。
“良娣,先喝口百宜羹,润润嗓子歇一口气。”有个容长脸丹凤眼,衣衫比旁人鲜亮几分的大宫女温声道,“奴婢是玉英殿的一等宫女绿芍,往后良娣有什么吩咐,尽可以找奴婢。”
连翘翘见绿芍不过比自己大两三岁,但行止有度,进退合宜,通身的气派胜过许多大家主母,气势莫名就矮了半截。她不愿露怯,求助似的睃一眼红药。
后者极有眼色地接过百宜羹,捻起调羹撇开热汽,笑吟吟道:“绿芍姑娘,羹汤烫口,良娣是猫舌头,吃不了烫的、燥的、辛辣的。且先放一放,良娣过会儿再用。”
绿芍神色尴尬,作势要向连翘翘请罪,却见连翘翘扶着沉重的发髻说:“红药从前是殿下身边的大丫鬟,往后玉英殿大小事宜都去问过她,别问我,我可不懂这些。嘶,满头的簪子拽得我头疼……绿芍姐姐,帮我除却钗环,通一通发。”
一众宫女、太监面面相看,心道,这位连良娣嘴上说对庶务一概不通,可三言两语间就让沂王府来的红药和玉英殿的绿芍对上,分明是在扮猪吃虎。想也知道,独得四殿下恩宠的女人怎可能是简单的人物。
紫檀篦子梳通紧绷的头皮,连翘翘掌心杵着下颌,舒服地阖上眼皮。等她再睁开眼,就见一屋子宫女轻手轻脚布置内殿,望向她的眼神中充满敬畏。
连翘翘深感疑惑,可看到绿芍绷直的唇角,就怂了吧唧的不敢多说多问。
*
入夜,紫宸殿。
文武百官、宗室亲贵齐聚,举杯恭贺皇上与四皇子父子团圆。皇帝龙颜大悦,当庭就赏了几位作诗赞颂天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朝臣。
有拍马屁就嫌拍不够响的,自然也有冷眼观望的,妒火中烧的。
三皇子一身红衣虬袍,配白玉鎏金腰带,宛若一只硕大的牛皮红漆鼓。他身形摇晃,身上的赘肉颤巍巍的,酒气熏天,撑着矮几艰难站起身。
“四弟——”三皇子高声道,先转向之前的四皇子,再嘿然一笑,朝坐在皇帝下首的雁凌霄举起酒杯,“看错人了,对不住。四弟回宫,我这做皇兄的,先敬你一杯!”
一旁的四皇子,如今的五皇子素来庸懦,三皇子拿他当筏子刺雁凌霄,他也没胆子对三皇子生恨。但当他同三哥一道举杯,向雁凌霄贺喜时,脸上仍是挂不住笑,仰脖一口喝尽酒水,依然压不住心中焦灼的酸楚。
四皇子母妃出身平民,比不得三皇子的舅家显赫。生来低三皇子一头,十九年过去他早已习惯。但四皇子怎么也没想到,在成年之后又会多一位皇兄,还在序齿上压了他一头。
过去他们见雁凌霄圣宠不断,还能自行排解,对方顶了天不过是一位亲王,如今雁凌霄跻身皇子,一切都成了自欺欺人的笑话。
雁凌霄将三皇子、五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