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次月乘胜追击,一举驱逐北辽鞑虏。”
皇帝笑容一凛,不发一言。随即,就有朝臣直呼:“陛下,不可啊!”
雁凌霄冷冷瞥他一眼,是某位户部侍郎。果然,那人紧接着说:“幽州军在薛家店就已耗费军饷万两,粮草万石,再打下去岂不是要耗空国库,叫天下黎民百姓苦不堪言?”
工部赵尚书拱手:“陛下,今年本该大修运河,重整漕运,好与南梁运河分庭抗礼。若在幽州空耗粮饷,会让南梁小儿坐收渔翁之利。”
皇帝深呼一口浊气,眼皮耷拉着,觑向雁凌霄:“太子呢,你怎么看?”
“儿臣也想问,侍郎大人打算叫幽州军作何打算?”雁凌霄一哂,“白白拿下薛家店,再空手而归么?”
枢密使傅大人沉默许久,拱手道:“薛家店大捷已让辽人知晓我大绍兵强马壮,不敢再犯。不若就此与辽人签订盟约,缴纳岁币,世代交好,休养生息。”
三皇子见状,如闻到腥味的鱼,眼泡一颤,连忙跟着老丈人的话音说:“父皇,大绍夹在北辽、南梁当中本就难上加难。依儿臣看,和辽人打,还是和南梁打,都会落得个腹背受敌的境地。为保万全,还是谨终如始,以不变应万变为好。”
雁凌霄额角青筋一跳,狠狠闭上眼睛。
众说纷纭,高坐龙椅的帝王始终不发一语,然而,沉默有时就是一种表态。雁凌霄冷了脸,不再理会朝堂呜呜渣渣的言论。
还不是时候,他想,入主东宫并未给他带来更多权力,反而将他困囿入牢笼。
皇帝久病而苍老,但人还坐在龙椅上,就不会放任他借由北伐获取兵权。
想明白这份道理,雁凌霄轻叹口气,强忍住如岩浆般迸发的愤怒,在皇帝说“容后再议,退朝”后,和朝臣一起山呼万岁,敛眸隐去一切情绪,袖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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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玉英殿,雁凌霄还没开口,就听红药笑盈盈道:“禀太子殿下,良娣在里间休息。”
雁凌霄沉声道:“快到午时了,良娣年纪小贪睡,你们也由着她胡闹?”
红药左右张望,见小宫女们都在殿外忙碌,讪讪道:“殿下,是良娣的小日子到了。”
雁凌霄脚步一顿,问:“太医怎么说?”
“院判大人说,良娣是娘胎里带来的气血虚,体内且有血气淤塞,还得用滋阴的汤药温补着,急不来。”
雁凌霄快步进去,瞧见连翘翘侧躺在贵妃榻上,双手交叠垫在侧脸下边,脸颊鼓起一圈雪肉,胸口随呼吸微微起伏。他放轻脚步,慢慢走到连翘翘身边,拨开她颧骨上的碎发,紧蹙的眉心终于舒展开。
“殿下?”连翘翘没睡着,当即睁开眼睛,往上蹭了蹭,不大客气地躺到雁凌霄腿上,“殿下心情不好?”
雁凌霄嗯了声,低声唤她闺名:“连翘翘,若我说,我在朝上受了气,你当如何?”
“殿下……”连翘翘一怔,为难道,“臣妾身子不方便。”
雁凌霄没好气:“你想哪儿去了?”说完,用劲揪了一把她脸上的软肉。
“太子殿下才干过人,为大绍殚精竭虑。”连翘翘坐直身子,抱着他的胳膊说软话,“妾身看在眼里,想来朝廷里其他大人和皇上亦看在眼中。”
雁凌霄抚摸连翘翘脊背,冰冷的银甲一节节捋过微凸的脊骨,动作轻之又轻,仿若抚琴。他神色温和几许,周身戾气敛成一柄黑沉的刀。
“我明白了。”雁凌霄道。
他想主战,朝中定有同道中人,只是外界嘈杂的声音太大,让想发声的人不得不保持缄默。
连翘翘心下茫然,眨巴几下眼睛。您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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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传花信,雨濯春尘。京城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