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逐渐明白世界的运行并不见得都讲道理,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起的规则也不见得个个拥有正确的逻辑。在碰撞中,她也成长了,“成长”并不意味着一定会带来欣喜的成果,她只是会感到疲倦,开始厌恶起吵闹的人声,尤其是班里那些男生的。那些男生聚在一起闹哄哄的,聊体育聊游戏,有时候会聚在班级的角落不知道聊起什么话题,然后哄笑散开,带着一股不舒服的味道,和他们身上的汗味一样,令简安感到不自在,不舒服。但她也不能走过去阻拦他们,不让他们交流,谈论,人总有言论的自由,谈论的自由,她只能是暗暗在心里讨厌他们。当简安厌烦家里的父亲,讨厌班上的男生,那些憎恶的背后,存在着某个具体的,会拿出来和他们比较的对象。如果要后来的简安点评这一时期的自己,她大概会说那没有说出口的感情全是因为——“都是同性衬托得好,也是人没见识。”轻巧,刻薄,冷漠。她连自己也不会放过,说的全是真心话,比真金还真。当时,有那么一个人,住在她的家里,简安每次跑进他的房间总是能看到房间里像是一尘不染,这不全是简妈的功劳。简妈会打扫他的房间,但只要自己能做,他也一向是懂得打扫自己的房间,仿佛生怕给简妈多添麻烦。亲生和寄养到底存在差别,简安仗着父母疼爱,打扫是什么?那是从来就不愿做的。她有她的底气,在家务方面她懒得动一根手指,哪怕她爸经常会拿这抱怨她的不懂事,虽然父亲也总是不动手的,不妨碍他教育别人,但这后果就是简安也不怎么听,她懒洋洋地听,左耳进右耳出,她懒得放在心上。寄养的那个,他很有寄养的自觉,能自觉动手的,尽量不会麻烦简妈。书本整齐放在桌子上、书架里,被子也是迭成方正的形状,床单规矩地铺在床上,对于他,简妈很放心,也是为了尊重他的隐私,打扫他房间的次数就逐渐少了下去。他的房间同他的穿着一样,出现在人前,总是干净的。他在家的穿着也是规规矩矩的,不是日常便服,就是简妈给买的睡衣。拜他有钱的父亲所赐,他一向不缺生活费,简妈给他买衣服也是心疼,他的衣柜塞得满当当。简妈给他购置的睡衣,有老气横秋,也有没那么老气的,但他不会抱怨,就那么老老实实穿在身上。人说人靠衣装,他的外表倒是给那些睡衣增添上一股斯文气。简安每回看到他坐在简爸身边陪着简爸说话,或听简爸的教育,总会觉得真是神奇。也算是得过简爸教育的,和简爸一起生活,但他没有沾染简爸那些让简安看不惯的习气。他好像天生就懂得怎么做筛选。他会从简爸那里学习好的,比如简爸说男人就要勇敢,要有阳刚气,要懂得承担更多的责任,这些,他会记在心里,学着怎么做一个“男人”,但是那些不好的,比如简爸在家敞开地露出他的胸怀,他就没有学。也是一个夏天,傍晚,两人都放学,回到家里。简安没有马上回房间换衣服,打开冰箱拿了一根棒冰,磨磨蹭蹭,不想做作业。简妈快要做好饭,驱使简安去通知另外两个人吃饭。她喊过父亲,见顾遇还没有出来,只轻悄两下他的房间门,就那么大剌剌推开了门。房间里的人正在换衣服,脱掉校服,穿上了睡裤,拿着一件米白短袖丝绸睡衣穿上身。他站在窗边,窗户拉上一半,留下中间的部分,让自然光照进房间里面。他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一时没有防备,转过头,露出半边侧脸。他已经穿上一大半睡衣,双臂穿过短袖,左半边被睡衣裹住,她只来得及他露出的右半边后背,清晰的肩胛骨勾勒出轮廓分明的叁角地带。少年的身体还未长成,他太清瘦,简妈费尽心思给他补充的营养,基本被他的身体用在身高上,以至于他的身高远远高过同龄的人。他身上没什么肉,还没有后来饱满的肌肉,两条手臂勾着袖子,还显得袖子有些空荡。夏天的夜晚来得迟,漫天黄昏,夕阳的余晖照进房间,倒在他身上,像是夕阳特特往他身上泼了蜜,一身暖人的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