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字湾没有睡着。他翻身朝着夏约如,调暗了手机的光亮,打开了黑夜模式和省电模式,试图让手机亮度降到最低。他来回切着软件,独对两个软件细细翻看。看精确到秒的时间和ip地址,从打开到关闭。林字湾重新打开了一遍,看上面多出的两行记录。夏约如看到了那天师傅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林字湾其实没那么确定。他太鬼鬼祟祟了,背德事干了不少,心中难安。但他确定的是,夏约如知道她被监控了,从人到电子产品,从形到声,几乎是全方面地供林字湾调看。也许因此,夏约如变得敏感了,对周遭的视线,对冰冷的摄像头,对林字湾或是恰好提及的词或事。只一秒,夏约如敏锐地注意到林字湾慌乱中想要遮挡的位置。夏约如还会假借寻常聊天,试探林字湾的能力,从而得知监视软件大概是他亲手编写出来的。夏约如知道,但是她不讲,哪怕是怒火中烧,她也偏堵在心口,不愿说出嘴。林字湾在心底清楚夏约如的知晓,在这个事实之上,有许多似有若无的厚重的幔帐,蒙住了它,浮于浅层的好捕捉到的是,夏约如仍被他瞒着。他们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像极了一个愚笨的人。林字湾睡不着。眼皮酸重,可是他们下不来,似乎下面有可怖的猛兽般,牢牢地勾在上头。林字湾翻手机,翻到了开会提醒,一下锁了手机,眯了一会儿,爬去找安眠药了。他终于睡着。一夜无梦。醒来时刻,顿觉神清气爽,于是推搡夏约如,喊醒了她,对着拧眉惺忪的人,扬起灿烂笑容,说:“今天的太阳真好,陪我吃顿早餐吧。”早餐有煎蛋,半杯喝的,一点肉和蔬菜。佣人见两人一起下来,惊笑着,迅速做出小份的早餐,特意摆了个精致的样子,陈在夏约如的面前。夏约如虎虎咽下,甩下悠悠咀嚼的林字湾,一人回了卧室。午餐也在卧室吃的。下午,林字湾早归,跑来和夏约如说,下周出差,带她去。夏约如盯着他有一会儿,见他不似开玩笑,神情不严肃,想了想,应了好。夏约如是开心的。这几天对着林字湾都好声好气。早睡早起,或晚睡早起,尽可能在林字湾上班前,睁眼看他一眼。一日叁餐,偶尔外加深夜的一顿。林字湾仍是讨人心烦的。这几日,夏约如的脾气好了不少。前几日会令她生气的举动,在这几天,她在沉默中就过去了。她沉默中,听手机叮咚一声,那是短信的清脆铃声。她拿起一看,是买票软件上发来的机票的信息。捱过几天,林字湾喊她去收拾行李。那天叮咚的机票信息,她没有逐行看。她知道了是未来一天的一班飞机后,就不看了。所以林字湾喊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是惊讶的,感觉时间难捱,但在一霎时间,一不留神地过完了。
落了飞机,林字湾和公司的人先走了,留夏约如和一安保模样的高大男人坐车前往酒店。到了酒店房间,高大男人立于客厅墙边,面向卧室门。夏约如从卧室出来,见男人跟颗壮树般,不知累的,拖了条椅子过去,靠得有些近了,松手,踢了几脚:“坐着吧,你老板一时半会不回来,我去卧室。”男人不动。夏约如上下打量他一番,遂道:“随便你,白费力气。”声音不轻,字字入耳蹦跳。夏约如回了卧室,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躺着。她不累,等了许久林字湾。天蓝黑,月皎黄,无星。林字湾风尘仆仆地推开卧室的门。夏约如不抬望一眼。她早些平上门,留了门和框之间的一点缝隙,听到了客厅的嘁嘁喳喳,听到了林字湾乏力地趿拉着拖鞋一步步靠近。林字湾面色微微败灰,有气无力地朝夏约如说了声“晚上好”,撑着身体走向浴室。看他挪进浴室门框,夏约如忽然说:“吃过晚饭了吗?”林字湾反应了很久,半晌一笑,难掩疲惫,说:“吃了一点。”夏约如回忆了一下刚下飞机的林字湾的脸色,看着正常,便问:“你是晕车了吗?”林字湾觉得脑子里有稀水,有稠坨的块,点不了头。他轻声说:“嗯,有点难受。”夏约如蹿起来,搀林字湾坐到床上,撑着他的背,助他躺下。拿来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