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第一排的一个士兵忽然对着锦颐打了一声报告。
他也不说自己是谁,也不等锦颐应声,径自便问道:“连长是凭借什么本事成为咱们红七连的连长的?”
一个连统共有三个排,出声的这位士兵便是红七连一排的排长孙连仲。
孙连仲是这个新兵连的一个排长,可是,他却已经不是一个新兵了。甚至于,他还是因为立了些军功,才从原本的班长升任为排长的。
他同锦颐和韩越一样,同样是从国民军校毕业的。按理说,他是不该对国民军校产生怀疑,不该对锦颐产生质疑的。
可是,国民军校的毕业生,一开始能当上少尉、从排长做起,便已经十分厉害了。什么时候,一个女人都可以随随便便的成为中尉、成为连长了?
尤其,这还是一个被独立步兵团管辖的红七连。
纵使孙连仲想要自己不要想太多,可这事实,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我是不是该庆幸你至少还记得军规军纪?”
站在方队里的一百二十个人,他们料想了这位新连长会有的许多种反应,譬如暴跳如雷、譬如恼羞成怒,可他们着实没有想到,她竟然轻轻松松的说出了这样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语。
孙连仲的话刚一说出口,便连韩越都有些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喜好抑制自己脾气的人,往日在学校的时候便与锦颐交好,说得上是亲眼见证了锦颐走到今天的历程。此时见旁人轻而易举的否定锦颐,当下便要开口驳斥——
“住嘴!你知道——”
“好了,韩越。”
同韩越待得久了,他一张口,她便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虽然知道他是在维护自己,可她还是叫住了他——
这些人,怎么可能没听过自己在学校里的事迹?
国民军校毕业生的去向,从来便不是由国民军校的教员领导自己决定的,而是要由各集团军军长亲自确认,同意接纳的。这其中所耗费的时日并不在少数,纵使部队里始终没有透露出消息,各队伍的临时长官也都是会提前通知的。
且优秀学员本就不同于旁的学员,国民军校每一期的学员中,所出的每一个优秀学员,教员们难免是要拿出去炫耀宣扬一番的。
这也就说明,这些人不仅是知道她这个新连长是个女人,同时,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优秀学员里极其优秀的那一个。
然而,即便他们知道,他们不也还是对她提出了质疑吗?况且,质疑着她的人似乎还不止一两个。就算是韩越将自己的努力和成绩从头到尾夸了个遍,仍旧也只会是徒劳。
锦颐的目光,在方队里每一个士兵的面庞上一一扫过,最后才定格在孙连仲的脸上。
沉默半晌,锦颐迎着他毫不退缩的目光,下达着指令道:“你,出列。”
原本还以为她是要回答自己问题的孙连仲霎时愣了愣。
怎么?她这是被自己戳住了痛处,想要用惩罚让自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