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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气儿一起飙了出来。

    虽穿布衣,实则卿相。沈岭自从扶助杨寄登上至尊之位后,自己知道历代开国皇帝的功臣不大有好果子吃,所以拒绝了异姓王的分封,拒绝了录尚书事(1)的官职,而带着一个“国舅爷”的名分,带着皇帝赏赐下的黄金白银和良田,陪着爱妻在江南水乡之间过起了富裕田舍翁的生活,逍遥自在。

    当然,皇后在朝独宠,国舅爷本是谋略过人的聪明人,皇帝若有烦难,也会招他上朝咨询。沈岭不过就是缺件紫袍,缺顶起梁冠的布衣卿相而已。

    沈皇后大约今日太气了,见都是家里人,也不愿掩饰,把身边侍女和宦官都轰了出去,然后忍不住擦着眼角说:“我何尝想动手?阿盼她也太不像话了!巫蛊的东西,上得了台面么?若是后世记载下来,广陵公主以巫蛊之术戗害别国来人,她的名声还要不要?真真气死我了!”

    大概想想生气,见皇帝还抱着怀里的戒尺傻站着,沈皇后赌气伸手去夺:“都是叫你宠坏了!你下不去手,我来打!”

    皇帝心疼女儿,又怕老婆,捧着那柄戒尺不知道是给好,还是不给好。

    这时,沈岭轻轻取过那把戒尺,解了皇帝的围,正色对杨盼说:“阿盼,皇后发怒,你知道为什么?”

    杨盼抽抽噎噎:“我今日犯了过失。”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沈岭微微一翘嘴角,“既然有过,打你也不算冤枉,是么?”

    “是……”杨盼心一横:这三个人里,舅舅劲儿又不大,平时又疼爱她,叫他打,总比叫气头上的皇后打,要来的便宜。

    沈岭果然只是用戒尺在她红肿的手心里微微一拂,道:“那么,你怎么改过?”

    杨盼庆幸间思路也就清晰了,想了片刻说:“以后再不搞这些恶作剧了。”

    沈岭点头说:“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只是……”他看看杨盼,不觉间眉梢一动,转脸对皇后说:“阿姊,巫蛊的事,可以作泼天大案看,也可以作儿戏看。古来那些巫蛊大案——如江充诬害汉武的戾太子——无不是借此发难,其实是别有用心的。”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杨盼,却只对皇后笑道:“等会儿交由我来问一问阿盼,可好?”

    “现在为什么不能问?”沈皇后问。

    杨盼垂头耷睑、颓废丧气的模样看着可怜,皇帝叹口气想来摸一摸她的脑袋,杨盼头一偏躲了过去;金萱儿给她披斗篷,她更是没好气地一扭身子;皇后气还没全消,斥道:“这是还不服气么?不服气,你就在这儿说!”

    掌心一跳一跳地疼痛,心里委屈感、挫败感不一而足,怎么答呢?答真话没人信,答假话又编不出来。杨盼顿时眼泪都下来了,觉得最大的委屈莫过于一肚子冤枉无人可以倾诉。

    她灰心之间茫茫然地想:既然说不清,那就闭口犟一犟不说话罢;既然没有能力报仇,那就从此后远远地离了他,早早嫁给一个靠谱的人。这样做,是不是就不再会摔到罗逾的坑里了?

    沈岭努努嘴指向低着头神色惶然的杨盼,说:“阿盼我是看着长大的,我信她必不是恶毒愚蠢之人。其间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情弊,不知因,何知果?”

    沈皇后看看女儿,到底有些不舍,叹口气,点点头。

    而杨盼听了舅舅这话,只觉得一股酸热酸热的感觉从胃底涌上来,把那块垒一般说不出来的委屈冲破了、打碎了,化作一泡热泪,尽情地倾泻出来。

    她过过穷日子,也曾在父亲没有登上帝位之前经历过惊心动魄,然而毕竟一直是父母的宠儿,被满满的关爱呵护着。今日一次大挫折,前所未有,也让她的脑子清醒过来。她点点头,对沈皇后说:“阿母,我是知道自己的错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无话可说,“哇”地大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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