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快要出门了,便在背后幽幽说:“我告诉你,我还是不信。我秣陵老家,有相面之法,女子眉散,才是破瓜,你不是。”
李耶若辞锋上的小胜,竟然差点被这句话破功。
杨盼分明看到她的背影滞了滞。
杨盼心里吁了一口气:试探了这么多种话语,若真是抽梯子的话都要抽光了,好在不算白费。
李耶若回到西苑自己住的屋子,翻开菱花镜,仔细打量自己的眉毛。看了一会儿,看不出端倪,不由有些焦躁,她伸手摇了摇茶壶,里头空空如也。作为质子生活在异国他乡,虽受礼遇,到底不比当年做县主时被伺候得周到。只是家破人亡,那些富贵过眼云烟一般,实在不值一提,更及不上她心中的仇恨和野心。
李耶若起身去宫院耳房打热水。
耳房的几个婆子,今日见了她极为客气,伸手接过茶壶,殷切地说:“奴婢来,奴婢来!怎么好让贵人亲自做这些腌臜事?”
倒好热水,又殷切地问:“茶叶还有没有?奴婢这里倒有些阳羡的好茶……”
李耶若矜持地说:“对不住,我喝不明白阳羡茶,这里虽有茶砖,可惜没有新鲜的牛乳和酥油。我就喝白水好了。”
那婆子挤眉弄眼地捱蹭过来:“好的!好的!县主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将来,奴婢们也要等县主提携栽培。”
李耶若若有所思,接过茶壶扭头说:“笑话了,我不过一个伴读。”
婆子笑道:“县主花容月貌,将来前途是可以限量的?老奴娘家有个内侄女,不知县主可想要个丫鬟?”
果然人心势利!
李耶若说:“我自己尚不知八字那一撇在哪里。”见那几个婆子还要上来奉承,就不再说话,摆摆手离开了。
“当年武州一战,你誉满天下,如今,我要叫你谤满天下,或被流言压得万世史书里都不能翻身,或者老老实实臣服在我的裙下。”她暗暗想着,“只是尚有一事……”
罗逾从外书房回到西苑自己住的地方,房间里已经暗了下来,他点亮烛火,突然照见角落的矮榻上坐着一个人,不由唬了一跳。他素性深沉,并没有呼喊,而是扬起灯照过去,恰巧看见李耶若那张浮着胜利笑容的脸。
“县主阿姊,你干什么?”罗逾拍拍胸,“吓死我了。”
李耶若笑得美艳不可方物:“我又不是蜘蛛蜈蚣,你怎么会吓死?”隔了一会儿,她说:“我那里,多半应该是成了。”
罗逾沉闷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是有两种打算么?成了哪一种?”
李耶若道:“要么得偿所愿,要么报仇雪恨。我觉得,可以得偿所愿。”
罗逾轻轻笑了笑。
李耶若没注意他的细微表情,继续说着:“杨盼那蠢货可以再用一用。听说皇后有娠,这是我绝佳的机会。想当年,我那继母便是这样乘隙扳倒我的亲娘。”她笑得有些毒辣的阴沉:“欺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