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施礼:“公主。”又说:“公主的猫和狗,现在都不错呢,也适应了,也养得壮实。”
杨盼飘过去一个眼神,笑融融的温暖,她一如既往脆刮刮地说:“这些小鬼头们,可是想死我啦!今日是装病出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只怕又一顿打呢!”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肩膀。
罗逾笑道:“臣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但是公主自己可不能后院失火。”伸手邀请道:“在后面,公主请进。”
一进院子,果然一群猫猫狗狗就围拢来。原本只认杨盼一个主人,现在罗逾似也大受欢迎,那几只最机灵的小狗,一会儿过来蹭蹭杨盼,一会儿又去罗逾那儿摇摇尾巴,最后欢喜得在原地追自己的尾巴。
杨盼抱了这只抱那只,被小猫伸过来的肉爪子拍着,被粗拉拉的小狗舌头舔着手指,笑得两个酒窝越发深,眼睛月牙似的弯起来:“哦哟,小坏东西们,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们投奔了新主子了呢!来,打个滚我瞧瞧;来,爬个树我瞧瞧……”
她蓦然回头,罗逾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她极其熟悉:温暖、包容、宠溺……仿佛天底下,他的眼中只有她,他的一辈子只有她。
杨盼心陡然一抖,笑容虽保持着,那小酒窝却倏忽不见了。
而罗逾,那目光里的温暖也立时变成了惊诧,他垂下头,不再直视,低声道:“公主可还满意?”
杨盼回头看着背后一只蹭过来的小灰猫,不让罗逾瞧见自己脸上的泫然。
她永远记得他的目光,记得他对她的好。他们曾经度过五年多的美好婚姻时光,春睡秋游、流觞褉宴、赌书泼茶……小夫妻间赏心乐事无数。
香闺画眉时,他们双目凝望的脉脉深情;送他去跟皇帝打仗历练时,她亲手给他缝制了件歪歪扭扭的战袍;他回来时,不顾其他人,冲进她的房间来了个热切的拥吻;还有无数被翻红浪、锦帐销金的不可言述的羞怯时光。
可惜都是假的!
他那么会欺骗,演技大概都深入骨髓了吧?
杨盼回头时,又换回了笑容:“四郎,你真是个好人。”一声“四郎”,叫得熟练自然。
罗逾却相当惶恐,大概他是第一次被杨盼这么亲切地称呼。
他看着杨盼的脸,那对酒窝此刻浅浅的,随着她唇角弯动的角度而若隐若现。
他想要什么?
杨盼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了。她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她抱着一只小狗,牵着两只,带着罗逾,又到了那片白岗石墙的附近。要装得真,还需有些技巧。杨盼见罗逾神色警觉,放下几条狗,任它们撒欢儿在一旁玩耍,自己笑了笑说:“四郎,上次我在这里欺负你,要你还我蜘蛛。是我错啦。”
她伸出手,罗逾退了半步。
但是定睛一看,她手里不是什么蜘蛛,也不是其他虫子,是一只胖胖的白玉小猪。杨盼把手又伸了伸:“我去库房找过了,喜字玉佩是没有了,玉佩里看得过眼的是这只白玉小猪,我恰恰也属猪,就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罗逾迟疑着伸手接了过来。
这只是一个引子。杨盼知道,罗逾心心念念想进这片白岗石围起的墙里头,里头一定藏着秘密,是他迫切想揭开的。
既然你要,我就给你!创造一个机会给你!看看你到底所求何事,看看你的狼子野心是什么!
她又礼节性地笑了笑,转身想走。
罗逾在她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也没有拉住不放。随后,感觉到他的手拂过她的辫子,动作也很轻很轻。
杨盼猛然想起,罗逾还有一个想要的东西——上一世,他追求她这位公主,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她吸了一口气,想:搞什么?我现在才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