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的高祖深谙这点,虽然把控朝政,架空皇帝,却一直没有越过那道线,而且反而是做了不少养民生息的实事,未篡之时,名声极好。”
等到他弥留之时,便吩咐亲信群起上书,等他一亡故,就赐九锡,赐太师,赐铁券,赐鼓吹,极尽大臣之礼,而他的诸子全部夺情,借着父亲的余荫,把持朝中录尚书事、尚书令、中书令、大将军、诸要塞刺史等要职。再接着,皇帝逊位,皇甫氏的长子便登堂入室,当了皇帝,后庙号太_祖,并追封父亲为高祖皇帝,入了太庙。
“阿盼,”沈岭讲完这段,目光沉郁了些,“你猜,那位退位的皇帝,是怎么办的?”
杨盼说:“皇帝么,在百姓心里总是天命所归的,想来不能随便处置。但是,留着又是祸害。那么,是毒死了?是勒死了?肯定不留什么痕迹吧?”
沈岭摸摸外甥女的头发,笑道:“孺子可教。而且,既不敢毒死,又不敢勒死——毕竟,还有我这样修史的人等着抓他的小辫子,也还有多少北域、西域的国家等着抓小辫子呢!只能养着,用软禁的方式养着。做皇帝的,表面上住在宫殿或园囿里,吃穿也有定分,可实际上,亡国之君,有几个日子好过的?不过是身体的折磨加心理的折磨,折磨死了算完。”
杨盼笑得有点勉强了:她的父亲杨寄,上位的过程简直和这位皇甫氏的太_祖皇帝有的一拼,只是她父亲起步时完全没有家族的支持,真正是民间草根一样的老百姓,却靠着当兵打仗,一步步夺得军权,夺得天下的。所谓“天命”,所谓“民心”,也是甭管真的假的,一步步造就出来。
这个过程,她经历过,可是到底那时候还小,只知道父亲很厉害,很英勇,很得民心,在称帝之前也受到不少挫折,可都一一化解了。但是,对前朝的那些往事,她就只模模糊糊记得一点影子了。
沈岭说:“要说前朝大楚的一点点衰败,又是可以讲几天几夜的,不过一时看你也不像想听的模样。你想问什么,问吧。”
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杨盼期期艾艾问:“那么我阿父,怎么对前朝的最后一个皇帝呢?”
沈岭瘪瘪嘴,像是很难启齿,但实际很快就说:“一样,为了免除‘篡伪’的恶名,必须苦等时机,先掌权柄,再明里暗里着皇帝自己下禅位诏书。自然,没有哪个在朝的皇帝会‘自愿’禅位,都不过情势所迫罢了。禅位之后,也不能杀前朝君王——多么恨都不能杀——便囚禁起来,给个王公的爵位,对外称已然疯癫,不能临朝视事。”
杨盼好像明白过来:“难道……西苑那个人……”
沈岭点点头:“就是前朝的末代君王,皇甫氏的第七任皇帝——皇甫道知。”
皇甫氏的第七任皇帝皇甫道知,在当朝皇帝杨寄已经成为尚书令、上柱国大将军之后,被扶上皇位,由原本的摄政王,变成了傀儡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