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杨盼,大概见识到底短浅,不大明白除了好好做生意、好好赚钱过日子外,还有什么“出息”更加诱人。
杨盼却记得上一世,她的表兄沈征入宫学习,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带领虎贲禁军负责太初宫里三个门的护卫工作,那叫威风凛凛!
可惜他却在不觉中卷入太子与临安王的争位中,并且站队站到临安王门下,太子恼恨,又恐惧他手中执掌的三分之一禁军的大权,以历练之名,上奏请求皇帝,把他调到了黄河南岸四镇之一的寿张做领兵将军——名分更好听,情况却更危险。
杨盼尤记得,她被罗逾杀死之后,两国的战事进入白热化,她魂魄飘摇之时,曾从溃逃的士兵闲谈中得知了沈征为了守住黄河要地,与敌人浴血奋战,却依然不敌的消息。当时的她,急痛得心都似乎被挖掉了,却一点能力办法都没有。
她只有此刻发声来阻止未知的惨案:“阿母,你管的也太宽了!阿征表兄自己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呗!你看二舅那么能干的人,不也选择了不要官职,一身布衣来去宫廷?不也挺好?”
沈皇后气愤地瞪了女儿一眼,倒是皇帝打圆场道:“读书还是要的,在宫里不能习惯,也可以在建邺或秣陵的官学念书。至于将来的出息,阿征只管放心,你姑丈一定好好为你安排,管叫你舒心惬意。”
晚上,皇帝设宴款待沈皇后的家人,怕沈屠户老两口不习惯中和韶乐、鼓吹齐奏之下的盛宴,还是选择家人团坐,边吃边聊。
皇帝笑融融问:“阿父阿母,如今在秣陵日子可还好过?”
沈屠户喝了两杯酒,酡红上脸,说话也没有先前那么胆怯,“滋溜”又干了一杯小酒,说:“宫里的酒就是好喝!如今日子好过多了,别说咱们家沾了个皇亲国戚的名儿,日子舒坦得不行,就是我冷眼旁观其他人家,嗨,还真是比前朝大楚惬意多了!其他不谈,不内战,不乱拉壮丁,不摊派钱粮,安居乐业的,大家有口饱饭吃,谁不感念陛下啊!”
他是老实人,不懂拍女婿的马屁,“滋溜”又饮了一口,哈哈气说:“嘿,谁想得到你这个小赌棍居然出息了!咱阿圆还是有眼光的!”
皇帝不由脸红,仗着喝了酒别人看不出,一个劲儿地往丈人爹杯子里加酒:“满上,满上……”
丈人爹喝多了,见到酒就欢乐,很快又干掉了:“我说女婿,你当了皇帝也不容易,人说当皇帝天天享福,砍柴都用金斧头,喝粥能全用白米熬。我看你这享福还不止!但是忙也真忙,听说北边又在打仗,是不是开了春又要拉壮丁练兵了?”
皇帝笑道:“今年还好,北燕虽然遭了雪灾,但是更北边的柔然受灾更大,北燕大概要防着点柔然进犯,所以除了小打小闹抢了我们边界两把之外,没酿起大战。等开了春,他们的牛羊要下崽,一般没功夫闹腾,估计今年还是能平安到夏天。”
他目视杨盼说:“王蔼也很能干,从雍州递来的军报折子,汇报得很是详细。”
杨盼一低头往嘴里扒饭,假装没注意这句话,更没“注意”话中特意在“王蔼”二字上加的重音。
她的表兄沈征,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怎么扒白饭?喏,这不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炙猪颈肉?”
杨盼谢了一声,高高兴兴把肉吃掉了,还赞了两声“香”,又殷切地对沈征说:“阿兄,你是客,你更要多吃点!”
沈皇后看在眼里,挑衅地瞥了丈夫一眼。但皇帝是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摆着笑脸,吃着饭菜,却全然没有注意皇后的眼色。
这个年,杨盼和家人一起度过,雍雍穆穆,一片祥和,表兄的到来,更给她带来同伴的快乐,日日都要皇帝把表兄从暂住的行馆里接来,陪她一起玩耍。
皇帝偶尔也看不下去,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