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娃娃瞧不得谁比自己个儿好,于是用墨汁泼了他一身。
罗逾回自己所住的地方后只觉得自己这身皮囊肮脏无比。仆妇素来是忽视他的,他只能自个儿脱下被墨水弄脏的衣服,狠命地搓洗,搓得手指的皮肤被碱面水泡得蜕皮,素绢衣服上的墨迹还是一点一点的无比清晰……
母亲在他身后尖锐地讽刺:“你就那点出息!我这辈子要指望你来翻身,只怕是做梦!”
马匹飞驰在田野间的陇道,泪水洒在春风里,脸颊一会儿就被绷得干燥。
雍州城的城墙远远地出现在群山排闼的地方,灰蒙蒙的夯土墙,立在蓝湛湛的天幕前,雉堞上插_着绛红色的驺虞旗。
少年擦了擦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勒马,慢慢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都是熟识的雍州守兵,当过的程序一个都不能少,罗逾下马摘下腰牌给他们检视。一个城门领笑着对他说:“又劝说无果?”
罗逾点点头。
城门领笑道:“你哭断了肠子也没有用——那帮狗_日的兵油子!回去歇着吧,等王参领回来了,拿白蜡木军棍狠狠抽丫的屁股,他们自然知道要滚下田插秧。丫的就是不疼不知道怕。”
罗逾愣了一下,明白自己脸上尚留着泪痕,急忙拿袖子擦了擦脸,那城门领没大没小地拍拍罗逾的肩膀笑:“这孩子!”
罗逾牵马进了城,夕阳的余晖洒在房屋的青瓦上,青瓦上漾起金红色的反光,漫漫长夜又将来临。
他读书,又练了半个时辰马步和拉弓,然后解衣洗浴,灯烛下,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汗味,胳膊上有了纤长的肌肉,肚子上隐约瞧得出一块一块的腹肌,裤子又短了些,袜子也小了,鞋子也开始挤脚。个子飞长,又该去买新衣裳鞋袜了。
裤腰上挂着一块玉,每天都会看到,白玉的小猪长得圆圆憨憨,眼睛雕琢成月牙形,圆不溜秋的身子被他长期摩挲得光润细腻,像玉匠用最细腻的砣轮抛光过。
罗逾的眼睛也跟着小玉猪一起弯起来,用手指在小猪圆圆的臀部抚了两下,笑道:“你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能再圆下去了!”又亲了亲翘起的猪鼻子,小心用手绢裹好塞在枕头下面。
他洗沐干净,身上散发着澡豆的青木香,散穿着素纱的中单,长长的乌发擦得半干。这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
罗逾盘膝坐在榻上,打开手绢像个孩子一样盘玩他的小玉猪。头发基本干了,才躺下来睡觉,小玉猪摆在面颊前,保证明早起床就能看见。
他对小玉猪说:“阿盼,睡吧。”
想象着她的圆圆酒窝,想着她这样的幸福孩子每天都能露出来的真实不虚的笑容,仿佛自己也可以像她一样,放松地笑起来。
王蔼是这年秋天才回到雍州的。
雍州的所有将士设宴为主将接风洗尘,但觉主将也是个子高了一截,神色却越发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