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糟的文书,心里就烦躁,叫声:“你进来。”
俟清荷进来了,他指着书桌说:“左边是我已经写好回复的信件,右边是没有的。左边的信还装到信封里,右边的摆着别动。会做不?”
在燕然山驻军的时候,都是粗手粗脚的亲兵干这差使,每每不能让强迫症的他满意。今日见清荷谨慎地点了点头:“奴婢会。只是做得不好的话,还望殿下饶恕。”有条不紊给他收拾起来。
人各有才。杨盼温暖而迷糊,但是清荷一如其名,清冷而练达,做事手脚轻盈,动作麻利。罗逾在一旁的食案边用餐,时不时瞥见她一身碧衣,动如流水,乌黑的发梢在背上拂来拂去。
转眼他饭吃了一半,清荷已经把他的书桌归置好了。她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又来伺候罗逾用膳。
罗逾拒绝:“我自己来就好。”
清荷挓挲着手,有些委屈地说:“奴婢递递手巾不行么?”
人家温柔,他总不好峻拒,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我真不习惯。你也别为难我,成么?”
清荷身份毕竟是奴婢,见做主子的那么和颜悦色,自然不好再强。她低声说:“是……”接着又问:“今日吃的都是荤食,奴婢取些药浸的酒给殿下吧,饮酒适量,活血强筋骨,晚上也能安枕。”
心里烦忧,似乎也确实可以酒浇,罗逾犹豫了片刻,答应道:“好吧,少少一杯即可。”
清荷一如既往端来两只酒杯,一囊北酒,当着他的面给两只杯子都斟满了,然后示意他先挑,接着自己把另一只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大概有些烈性,眼见清荷的脸上就浮起两团酡红,掩口咳嗽着:“奴婢可不耐这么烈性的酒……”
罗逾见着好笑,对她说:“我也不敢这样子一口闷,你倒好。”见她酒劲上来,周身仿佛软绵绵的,在一旁说是服侍,站都站不稳,只好说:“你找个窗边通风的地方坐下来歇一会儿,等这阵劲过去,就会好些。”
清荷应了一声,手撑着头,风摆塘荷似的挪到靠窗的条榻上,也顾不得平日的上下规矩,歪在榻上,斜倚着窗棂,自己揉着额角两边,喃喃说:“了不得……了不得……”
这药酒确实烈,琥珀色的浓稠酒,晃一晃还会挂杯,而且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罗逾喝了几口,问:“里头浸的什么药?”
清荷声音蚊子叫似的:“鹿茸、党参、砂仁、肉苁蓉……还有……”
大约已经醉了,越到后面声音越低。
有鹿茸,难怪带血腥气,不过也是大补的药材,对他这阵心血亏虚的症状有些用处。罗逾就着药酒,把晚餐吃掉了。见清荷歪在一边这副模样,只能叫亲兵进来收拾餐桌。那亲兵进门边干活边看扶风王的婢女这样一副德行,不由脸上就带着了诡异的笑容。
罗逾呵斥道:“好好做事就是,眼睛到处看什么?”
那亲兵和他熟不拘礼的,咧嘴一笑,收拾了东西出门,居然还把门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