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下去深深的印子,就快出血了,他还是没有知觉。
叱罗杜文有些伤怒,喝令道:“宥连,你的力气呢?!”
罗逾嘴角一抽,不得不说:“父汗!天气转暖,您这身子骨……若是再添外伤,只怕会难以愈合……”
叱罗杜文看着自己的双腿,手颤巍巍去够,半日只是喘息,然后好一会儿才说:“我腰里痛,是不是伤到脊椎了?”
罗逾和军医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而叱罗杜文是何等聪明的人,自己苦笑了一声。
正打算说什么,外头传来杨盼咋咋呼呼的声音:“水来了!”
她挺着肚子,直接侧着身子推开低矮的帐篷门,差点额角撞上门楣,手里是一只精致的银碗,到得公爹面前,她一脸可爱的讨好神色,把碗送到叱罗杜文唇边。
蜜水的甜香和水里盛开的一朵朵艳红色玫瑰花的香气一起扑鼻而来。
叱罗杜文抿着嘴没有喝。
杨盼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说:“很好喝的!我阿父有时候练兵后身上有瘀伤,阿母就用泡了玫瑰花的蜂蜜水给他喝,说是玫瑰行血化瘀。”
叱罗杜文抬眼望了杨盼一眼。他和她的父亲是老对手,十几年前与杨寄交锋时也打过她母亲的主意,但是此刻小姑娘的笑容不带虚伪。
他黯然想:就算水有问题又怎么样?他如今还有什么拒绝的能耐?
他张开嘴,抿了一口水。蜜香和花香从口腔到达咽喉,然后这种馥郁升腾起来,美好和惨淡也同时升腾在他胸怀里,恹恹道:“好了,我想睡会儿。”
他眼角余光看见儿子目中似有话说的光,闪了闪又黯淡下来。叱罗杜文闭上眼睛想:英雄末路,不是落在势均力敌的对手手中,而是落到儿子手里,偏生这儿子,跟自己有仇。
——这一生已经是笑话了。
他听见罗逾终于没有说话,而是悄然掩门离去,脚步橐橐,渐渐远了。
叱罗杜文重新睁开眼睛,脖颈僵硬,但是还能动,他四下打量,枕头是棉的,枕屏是木头的,碗勺是银的——都没有用。汗巾倒有,可惜自己没有力气给自己投缳……
再等一等吧,不想活,总有机会。
☆、第一八.九章
王蔼从罗逾口中得知叱罗杜文居然活着, 而且居然就在罗逾手中的时候, 一时也是不敢相信的。他小心看看罗逾的脸色,问道:“既然如此, 我们倒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罗逾一口峻拒:“我父汗身子骨现在这样,我不忍心折腾他。”
王蔼不可察觉地一挑眉,然后点点头说:“好, 先离开是非之地, 再慢慢想法子吧。回扶风,还是回瑙云?”
一直以来最口不积德的人终于说了句人话,罗逾稍稍松乏, 说道:“我回扶风,你回柔然,虽然一南一北相隔甚远,但是需要时可以互通信息, 两面夹攻,首尾呼应,比单面来得好。”
他自然还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