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逾把自己面前一只推过去:“我不吃,你吃吧。”
“不要!”杨盼峻拒,“我才不喜欢人家省给我吃。你自己吃,你吃得香,我心里才满足。”
罗逾知道拗不过她,只好也剥自己面前的蟹,边吃边说:“等这一仗打好了,平城没有内患了,我就和南秦通商贸,江南的好东西从邗沟运到淮河,再走一段陆路,到平城大概半个多月,新鲜东西虽然运不过来,但是醉蟹、腌鱼之类还是没有问题的,管叫你一饱口福。”
杨盼笑眯眯道:“你真好!连打仗都想着给我找好吃的!”
罗逾“噗嗤”笑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看着她笑弯弯的眼睛,酒窝上还沾着一点蟹黄,嘴角都是油,可是一点不觉得她脏,而觉得好可爱,恨不得越过两张案桌去亲亲她的脸颊和嘴唇。
杨盼又说:“欸,我都忘了,光我们俩在这儿饱口福,都忘了父汗那里,你挑点醉蟹、春笋之类好的,给他送去尝尝。”
贤内助大概就是这样吧?为他考虑周全,帮他生养孩子,还替他孝顺父母,让他一回到家里就是如沐春风、遍身放松——天天身在其中的人往往不会觉得,反而是罗逾这样很少感受爱意的人,特能捕捉这样的温暖感觉。
想着自己以往的时光,爹不疼,那个“娘”——现在想想简直觉得以前脑子里进了水——她也完全没有爱他的样子。他常年生活在无尽的漠视和抱怨里,在自卑中努力着,想求得父亲的青睐和母亲满意的笑,每天都怀着恐惧之心,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全世界的人抛弃了。
“好。”罗逾笑着,“明早就去。”
杨盼知道他现在是舍不得离开的——虽然并不知道他对她“温暖”的渴求。她笑着说:“行吧。快给我说说,我阿父他现在怎么样?这次在雍州还有谁?他看到都兰,喜欢她么?他有没有其他孙子孙女了?……”
问题一来就是一串,罗逾笑道:“我得理一理……你阿父么,和以前一样,几乎没察觉变化。我说借兵,他开始犹豫,后来也答应得爽快,还说以‘李耶若是他义女’的名义派人到平城,就不怕被说闲话了。”
“都兰么……”他继续笑着说,“我看到阿父宠都兰的样子,就仿佛看到你小时候是怎么被宠爱的了,真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杨盼顿时笑的同时含上了一泡热泪,吸溜了一下鼻子说:“我知道我阿父会对都兰好的。虽然我有点……”拿一旁的帕子擦了擦眼角。
罗逾安慰她:“放心,我下午和父汗制定战略,现在两块最难啃的大骨头是代郡和定州,但是父汗肯跟我一起出面,只要两边不是虚与委蛇,就指日可待——纵使是虚与委蛇,也不过是时间的事,我不信我这多么人会打不赢他们。而且父汗说平城他也设计了反间,到时候自然会内乱,我们只要乘乱夺城就行。那时候,再去接都兰回来,解你的相思之苦。”
杨盼又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说:“好的。”她陡然想到平城的“反间计”。犹豫着要不要把阿蛮写的那封信告诉罗逾。
就犹豫了片刻,她的注意力又被罗逾吸引过去了,因为他说:“你阿父还有一个小孙子,是我妹妹喀芸生的,这次一道带到雍州,比都兰大几个月,刚刚会爬,所以俩小的还打不起来。你放心。”
“啊!”杨盼欢呼道,“我阿火弟弟都当阿父了!那小炮子看起来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哈!”
“呃……”罗逾犹豫了一下,“不是太子的儿子……”
杨盼收了笑:“那是谁的儿子?喀芸嫁给别人了?”
罗逾尴尬地摸摸鼻子说:“嗯,咱阿父气得抚胸呢,说让临安王去北燕接亲真是个错误,两个人不过走了一路,不知怎么的,喀芸就铁了心要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