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儿的尖叫声传得最远,他分明听见了。
罗逾上前低声问道:“父汗要不要看一看去,万一是真的……”
他看见叱罗杜文阴着脸,透过车门死死地盯着垛口上那个大红色的影子,听着小婴儿娇嫩可怜的哭声。然而他却对罗逾说:“真的又怎么样?就听凭他要挟?用小儿要挟,是因为他已经绝望了,这是我们大好的机会,决不能放过!趁此良机上前,先冲车,再云梯,旁边架设石砲和飞天弩。”
“可……可是……”
“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你能成什么大事?!”叱罗杜文大怒,厉声呵斥他,“上前!”
罗逾居然被骂得没脾气,看了看垛口的小娃娃,咽了口唾沫,叹了口气,吩咐左右说:“大汗吩咐,步兵先遣,用盾牌护住;然后上冲车,石砲和飞天弩掩护左右;云梯兵上宫城城墙,先登者赐万户侯。”
下头得令,很快把主帅的命令传了下去,少顷便见持盾和持戈的步兵慢慢开始朝城下挪移,但又如黑色潮水——最藏力的慢涌的海浪。
见他下了命令,叱罗杜文才松乏开,在等待步兵布阵势的时候,罗逾听见车里的父亲喃喃地说:“她应该一岁半了吧……该会走了吧……这娃娃,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呢!”
罗逾回头,正看见父亲目中雾光之下仿佛湖波起伏。“父汗……”
叱罗杜文没有避开儿子的目光,而是直视过去:“我答应过耶若要把最好的封邑给温兰,所以日后追赐,就叫‘赵国公主’吧,赵地富饶,且出美人……”他眼角滑过一滴水迹,好像倏忽间就瞧不见踪迹了。
然而转眼又在指教儿子:“这种时刻,不可以犹疑,不能有软肋落在别人的手上。该狠的时候,哪怕心如刀绞,也要弄清楚:什么才是最要紧的,什么是可以、值得放弃的。”
罗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父亲说得也不算错,但是和他的想法大相径庭。
他到前头督战,恰好看见阿翰罗也失神地望着在城墙外哭叫的那个小婴孩,抓着她脚踝的那个人大约看见潮水般的士兵涌过来了,紧张得那条胳膊都在颤抖,叫人担心他会不会一个紧张就真的把孩子扔下来了。
罗逾低声对阿翰罗说:“父汗虽然那么说,但毕竟是我的妹妹,我要试一试去救她——就像那时候救素和。”
因为提到了“素和”,阿翰罗嘴张了张,居然没有把反对的话说出来。
罗逾圈马到城墙下,尽量避开在弓-弩的程之外,对城墙上大声说道:“你只怕不知这里谁人做主。拿谁不好,居然拿温兰小公主来威胁我?她的母亲李耶若,可是害我母亲的人!”他笑了笑,雪霁云开一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点点头:“随你吧。”
圈马回去,旋即又转头道:“不过,城破之后,有没有人问你戗害公主之罪,就不得而知了。”大笑而去。
别说这名士兵泄了气,就连藏身在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