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罗杜文肯饶恕叱罗长越、饶恕翟家叛变的人,在朝中已经属于异数。
对于朝臣而言,知道这位皇帝有本事扼住其他的叛心,倒也可以作壁上观;但是宫中弥漫的猜忌,则是另一波暗流——翟妃如此受宠,连一向理性的皇帝都肯为了她不再追究一场叛变,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就变成了废黜皇后改立她?再下一步是不是就是废黜太子改立罗逾?
皇甫道婵再一次怯生生地来到翟思静宫里,求见未被拒绝,便知道有些把戏并未拆穿。她坐在翟思静床榻边,逗弄了一会儿罗逾,然后为她削着香梨,闲闲说道:“你也当保重自己的身子骨,看看现在这样,我瞧着都心疼!可要拿镜子给你照一照?”
翟思静已经形销骨立,皮肤一点血色都没有,是一片惨白。可人在这样的惨白里还是独有一种出尘之态,淡淡一笑凄美万状,连今日浓妆而来的皇甫道婵都有些自愧弗如。
翟思静说:“照什么镜子?我看到自己都厌恶……”
皇甫道婵说:“你别这样,天大的伤心事,过了也就过了。想我刚被骗过来时,惶惶不可终日,如今渐渐也习惯了。你也节哀吧,毕竟你还有阿逾呢。”
翟思静睡眠不足,反应是慢些,但是很快也觉察出这句话的不对劲来。她撇头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皇甫道婵装傻,然后面上是明显的慌张,“你还……啊呀,好姊姊,你当我没说……”
翟思静本就惨白的脸变得发了青一般,哆嗦着嘴唇问:“长越是不是怎么了?”
“没……没有……”皇甫道婵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姊姊,你好好休息,我……我日后再来看你。”放下削了一半的香梨,敷衍地摸了摸一旁小罗逾的脑袋,就仓皇而逃。
她背身后的一丝丝笑容却被正好进宫院大门的叱罗杜文逮了个正着。他问:“你来干什么?”
皇甫道婵说:“看望看望思静姊姊。”
叱罗杜文狐疑地看她两眼,然后压低声音说:“你以前和朕说的话,都不许告诉思静!”
皇甫道婵心里冷笑:你也知道密谋不足与闻?!
嘴上说:“臣妾自然晓得!”
然后脚底抹油,飞快地逃跑了。
叱罗杜文在屋门口掸了掸衣衫,练习了一下笑容,然后踏进门中,喊了一声“思静”,还顺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小罗逾怕他,“哧溜”一下就逃走了。
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翟思静一身素白寝衣坐着,冷冷地斜眸看着他,肃然得可怕。
“怎么了?”
翟思静冷笑着问:“长越死了?”
叱罗杜文知道瞒不住,嘴角抽了一下说:“皇甫中式告诉你的?”
“她没有说,但是我明白了。你偏偏就是瞒着我的,是吗?”
叱罗杜文上前一步说:“不是我杀的。他送回去后一直在发烧,我也延医用药,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