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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

    “不要看了。”

    她的眼泪又烫又热,湿了他的手指,一点点顺着指缝涔出,他不知道她为何要哭,想问却又不敢问。

    怕问了,他两难,她伤心。

    不如不问。

    幼清也不自己为何要哭,她忍不住,眼泪自己流下来的。

    哭了会,她终于稳住了情绪,尽量不让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情绪牵动自己。

    慢慢地撩开徳昭的手,她顾不得用巾帕,拿衣袖角擦眼。徳昭先她一步伸出了手,动作轻柔地为她揩泪。

    幼清一动不动,任由他的指腹从脸上滑过。

    旧爱跟前,为新欢擦泪,他越是温柔,幼清越是愧疚。

    她觉得自己像个不怀好意的坏女人。

    两个人安静地坐下来。

    窗外北风瑟瑟,冬雷震震。

    幼清垂了眸子,“和我说说她罢。”

    徳昭一愣,没料到她会主动提起,并未婉拒,沉默片刻,声如沉水,缓缓而道:

    “我同她是永乐十五年正月遇见的,她随父母进京领命谢恩,她性子顽劣天不怕地不怕,在皇城内乱跑迷了路,不肯问人,爬上废殿残墙没站稳,我倒霉,正好路过,差点没被她砸死。”

    他说起当年的事,嘴角挂了抹苦笑,眼里闪过一丝忧伤,“后来父皇命我去明州监察,实则是下放,我虽为皇子,除却一个皇家空名,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到了明州,宋大人经常邀我过府相聚,后来索性在宋家住了下来。宋阿妙她总是潜伏在我途径的路上,藏在树间,拿东西往我跟前砸,刚开始她拿果子点心砸,是她自己爱吃的那些,后来她就砸信,写的字又丑又歪。”

    幼清听得入迷,脑海里有什么呼之欲出,就差那么一点点。她不让他停下,急切道:“然后呢?”

    徳昭继续说:“永乐十六年二月,父皇立金匮之盟,太后忌惮德庆乃为前朝公主所生,执意让父皇离胞弟为皇太弟,我在宋家住了近一年,京中有急召。那个时候,我和她因为小事争执,谁也不肯让谁,一气之下,便不告而辞了。我到京之时,正好接到宋大人的书信,说是我走那天宋阿妙冒着风雪一直追,追得连鞋子掉了,脚破了,跑得没了力气一头倒在雪地里,可惜我不知道她在身后追,始终、始终不曾回头看一眼。”

    再后来的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七月宋家一百二十三人被灭口,尸体烧焦,死状惨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当时的储君如今的皇帝,查了三月,仍无所突破,当时他们被到了绝路上,只得让人出来顶罪。

    他在宋家住过,又那样崇敬储君,万不能看着自己敬爱的四叔被人诬陷。

    遂站出来顶了罪。

    将罪名转移得无懈可击,揽下了所有的罪名。

    天牢待了两年,储君继位,他出狱后第一件事,便是托人去寻宋阿妙。

    明明知道她在那一百二十三具尸体中,却不敢相信,不相信她已经死了,他还欠给她一个回应,临走前她问过,“徳昭你愿意照顾我一辈子吗?”

    那时他心高气傲,不肯在情爱上面耽搁功夫,现在想来,真真是愚蠢至极。

    他想找到她,告诉她,他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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