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粤语+普通话)

话毕,他点一支烟走入正厅,吐出青色的烟雾。元朗区五堂口坐馆肥佬强、阿媚、福荣、丧强、大口辉赶忙起身,齐声唤人:“权哥。”

    “坐。”林展权步上首座,右臂搭在桌沿,落下小粒烟灰。

    “饮啖茶先,之后一个一个讲。”

    讲完,窗外天色暗下去,上灯就入了夜。

    饮酒,吃饭。

    肥佬强回尖鼻咀,福荣回屏山,丧强回夏村,大口辉回天水围。

    元朗堂口的人一下子少了近半,只有阿媚留下来,替林展权燃了支烟。

    会堂主位后面有关公像,桌前摆了香炉,炉中层层叠叠着不知何时便有的淡灰。阿媚看了一眼,走过去拂了拂台面,神色虔诚地拜了几拜。

    “权哥,炳叔搞到我们很难做。”

    林展权半个人沉在房柱的阴影里,半晌轻声道:“嗯。”

    阿媚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笑了笑:“请你宵夜?”

    林展权起身,将烟头掐灭:“唔啦,早啲抖。”

    四、(普通话)

    林展权将他带上楼,钥匙一转拧开房门,语气温和地唤人进去。

    少年低着头蹭了几步,看着米色的地板砖迟疑片刻,将两只松松垮垮的脏鞋脱在门外,赤着脚跟过来。

    脚很白嫩也很纤细,像女孩子。

    林展权给他取了双拖鞋,对方很小心地踩进去。他指指椅子,开口道:“坐。”

    哑仔闻言扶着椅背将屁股挨到上面,目光有些紧张地游移着,不敢看人。

    林展权的目光落在他交握的双手是,纤长白净的十指泛着娇嫩的红,还有先前被巡警打伤的淤青。

    “哪个的船,潮州佬还是十三东?”

    林展权想问珍珠的来历,也想问哑仔的来历。珍珠与人都是好货,但船从和兴胜堂口走货必须给买路费,这是所有字头的规矩。元朗区一带油水比不得葵青、荃湾,航船来去的款子是一笔大头,每月可以养活两个堂口的兄弟。

    他初当话事人的几日,有私船为了省几厘买路费趁夜入水,被肥佬强的手下在近岸不远处凿沉。船老大捅过十二刀丢进河里杀鸡儆猴,剩下的人湿着裤裆把几袋烟土抬到码头上。

    有人说,阿权比兴叔还狠。

    但不狠这一次,其他船就有无数个下一次。

    哑仔愣愣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默默垂下眼帘。

    “除了你还有无其他人过来。”

    哑仔还是摇了摇头。

    “你几岁?”

    哑仔露出思考的神情,开始掰手指,最后比出的数字林展权也不知是多少,姑且当他十六岁。十六岁,早过了雏鸡雏鸭的年纪,但确实生得好看,也卖的出去。

    林展权想,或许被人多养过两年,就是准备向主顾谈一个破身的好价钱。他随意探问了几句,至于哑仔知道或不知道答案,似乎并无所谓。

    船上的一件货物落下去飘到岸边,被人捡到用在别处,原主没有什么可说的,何况他已经身在元朗。和兴胜在元朗地盘上的一切,都是林展权话事。

    到晚些时候,手下耀仔和阿明赶来回话。他们讲,哑仔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就像所有偷渡来的灰鼠一样,甚至没几个人记得清楚他的长相。至于林展权怀疑可能有带着海水珠的私货船,他们问过两个沿水岸的堂口,都说每天盯着也没有人看见。

    林展权应了一声,道:“嗯,我有事同阿媚讲,你们开车去楼下等我。”

    他看着蜷在沙发里睡着的哑仔,回房拨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喧嚣的背景里传来一个女人柔婉的声音:“权哥?是我,阿媚呀。有什么吩咐?”

    林展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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