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去护士站问她们在哪租床吧。别太晚了没得租。”怕自己一时冲动说出让母亲难过的话,我找了个借口让她离开一下,自己趁机调整下情绪。
我需卧床几天不得下地,吃喝拉撒全得在床上进行,身边没个照顾的人不行,母亲自然是要留夜看守的,刚才医嘱时都有特别交代过。
“童童,”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了病房。
她一走,我便把被子拉高半遮住脸,装作睡觉的样子,这样就可以避开她回来后重新回到之前那股压抑的安静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真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被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吵醒,是母亲在讲电话。
“……我刚都说了,今晚回不来。我回去了,谁看着童童啊,”
“你就要他死在医院算了。你马上给老子回来,别在那里丢人显眼……”是父亲的声音。
我希望自己刚才沉睡不醒,或者干脆聋掉,这样就不必听这些诛心的话。
“我明天就回来。我已经给妈打电话了,问她有没空上来照顾童童几天。她说可以的。”母亲已经尽量在压低音量。
“你是神经错乱了吗,还告诉我妈了?你是觉得我妈活得太久了想把她气死?有个这样的孙子很骄傲?我看你脑子是进了水……”他还在那边骂,母亲握着手机快步走出了病房,关上门。
我在黑暗中睁开眼,偏头看向窗外。
那晚的月光很亮,从窗外投进一线皎洁的光亮,落在地板上,将房间里的黑暗分割成大小不均的两半。
我告诉自己要忍住,今晚的月色这么好,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而我不该死。
不该糟蹋这么好的景色,更不能顺了他的意。
我在被子里攥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母亲从外面进来,我闭上眼,装作从未醒来过的样子。
“真惨。”苏文拍拍我的肩,表示安慰。
我摇摇头。
“要说惨的话,我觉得还是第二天想尿尿的时候你母亲已经走了而你不得不喊护士过来帮你扶尿壶更惨些。”
“哈哈。”苏文大笑,“你奶奶没来吗?”
“没有。”
直到三天后,母亲才再次出现在病房里,给我拿了些换洗的衣物。在这之前,一切多亏医院医生和护士的特别关照,虽然还是难熬,但当时心里总憋着一股气,就是不想如他的愿,就靠着这股气,每天数着时间熬过来了。
这期间,我收到了校方打过来的电话,大意是劝我考虑身体关系在家养病自学直到高考。
他们当然巴不得我不再去学校,因为比起处罚一群不好惹的富家子弟,打发一个毫无家庭背景的普通生要容易地多。
我深知其中用意,为他们这样的做法感到愤怒,但却也只能表示同意。不同意又能怎样,继续回去接受谩骂和嘲笑,像惊弓之鸟般时刻担心再被人拖到某个角落用自己想不到的方式折磨一顿吗?
那是地狱,我不要再自投罗网。
而母亲显然很不同意我的做法,甚至对我感到失望。
“再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这么做,相当于之前十多年的努力全白费了。”她把带来的衣裤塞进柜子里,语重心长道。
“我不想再被打。”
她听完,没接话。
我半躺在病床上,看她拿出的衣服里有几件是我学校里穿的,便又问,“你到我学校了?”
“嗯。昨天去的。宿舍里的东西啊,教室里的课本什么啊,都给你打包好拉回家放你卧室了。”
“爸呢?他没说什么吗?”一提起他,我语气马上冲起来,简直称得上咄咄人。
“他,”她停顿一阵,才回到,“他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