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时分,急驰了将近一个时辰,到了成阴府治下最南边的一个县里。
成阴府姓刘的人家,自然不止一户,但刘老太公他们家,却有一桩独一无二的地方。
他们家的长子,娶了成阴知府的爱女,在这个县里很有名声。
关洛阳他们抵达刘府的时候,还能看见四周有几队衙役,在巡视护卫。
刘府的人一听说是奉诏真武祠又有人来,立刻出迎。
刘老爷碧玉簪束发,绸缎圆领衣裳,胡须修得整洁柔亮,体型微胖,但不臃肿,很有几分精干的气质。
但今天他和他身后几个儿子,眼晴都有两抹乌青,略微浮肿,显然是多日未曾睡好。
秋笛急于探听师兄的消息,直接略过那些客套寒暄的步骤,在门口盘问了几句,结果情况比他之前料想的还要更糟糕。
据刘老爷的说法,他们家有一处河边的老宅,三十多年前建的,到了十年前,水位渐高,墙根已经被水淹了,不能住人,就全家搬出,但刘老太公还眷恋旧宅,时常会到那里去走动。
前一阵子刘老太公从那里回来,就昏睡不醒,身上时不时的浮现青的红的小巴掌印,梦中痛呼,冷汗淋漓。
他们派人请了秋石过来,果然说是有小鬼作祟,要先驱散小鬼,才能降服刘老太公体内的阴气。
可秋石去过老宅之后,说是那里盘踞的鬼怪不止一个,有些棘手,就用纸鹤飞书,询问几个在附近办事的师弟,看他们有没有谁能来帮忙。
今天上午,又有秋暮、秋华两人,结伴赶来。
秋石与他们二人汇合之后,信心十足,选在正午时分,去了老宅之中,可他们进去没多久就没了声息。
刘老爷派去的家丁等到晚上,始终没见三位道长出来,也不敢进去,就跑回来报信。
刘老爷他们正在担忧的时候,关洛阳和秋笛就来了。
不对劲。
关洛阳和秋笛对视一眼,都察觉到整个事情里面,有很大的蹊跷。
几十年没出过问题的老宅子,忽然有了鬼怪作祟,那还可能是因为地动之后,诸气紊乱,妖邪频发。
可是一个连刘老太公都没能直接弄死的凶宅,让秋石这种法术精深的道士感到棘手,就已经有点古怪了。
秋石没有直接向真武祠求援,而是召集周围的师弟,以他的稳重性格来说,至少应该是把那个凶宅查了个底朝天,自己有几分把握都算得清清楚楚,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去劳烦师长。
可他带着两个师弟一起去了之后,偏偏又遇到未知危险,甚至到了要动用最紧急手段求救的地步。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特地针对真武祠的人,设的一个局。如果是这样的话,九英道长他们刚好今天不在,会不会也是这个局的一部分呢?’
关洛阳想到这里,道,“秋笛,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大仇家呀?”
秋笛说道:“真武荡魔,虽然是以尸鬼妖邪为仇寇,保卫黎庶安宁,但这么多年下来,跟我们结过仇的邪道术士,只怕一时间也数不清。”
关洛阳道:“但能一下把你三个师兄陷进去,甚至还一副要引更多人上钩的模样,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仇家,应该不多吧?”
秋笛眉宇之间的焦躁和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紧锁眉头勉强想了一下,道:“我印象里的那些邪派术士,没有谁能以单人之力,让我三个师兄连逃都逃不了,但要是某些人连起手来,就不好说了。”
关洛阳垂下眼皮,微微摇头。
问了等于白问。
教头还能提供内务府那些高手各自的特征,到了秋笛这里,敌人就像盲盒一样。
那只有换最粗暴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