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片

问也问不出来,”罗胥禾的食指在玻璃杯外壁上打圈,“我们也不太敢问。”

    “你们为什么这么怕他?”

    “……”

    季南渊很讨厌过生日,别人的和自己的一样厌恶,认识的第二年罗胥禾就发现了。

    他的脸上一向不会有明显的喜怒哀乐,但是当季南渊很不高兴并且已经没有耐心隐藏的时候,不用看都能感受得到。所幸季南渊的发火基本上都很有涵养,不摔不砸,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会自行离开。

    直到十叁岁那一年,陆夏天说出了那句话。

    那天是一次商界几大家族的内部聚餐,叁个小孩七拐八绕像是探险成功,偷溜到了一间客房里喘气,而这趟旅程的初衷已经被忘记。

    陆夏天拉开阳台的门,天色将沉有一种炫丽的美感,她情不自禁地说:“今天适合死掉。”

    虽是有感而发,但她本来只是开玩笑,因为早上打扮的时候又被当成玩偶娃娃一般被摆弄梳洗。

    陆夏天对自己年龄的增长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她不喜欢宾客夸奖她真漂亮的时候,陆临山的眼神,好像她是一件可以给他带来交易价值的商品,

    “你不要乱说,什么死不死的!”罗胥禾出声。

    “没有乱说,今天天气这么好,死了不可惜。”

    “你应该选下雨天,”靠在门边的季南渊说:“雨水能把血和脑浆冲干净点。”

    “你怎么知道我要跳楼?”

    “我猜的,难道不是吗?”

    罗胥禾左看看右看看,“你们两够了啊。”

    “我只是提建议。”季南渊看起来很无辜。

    废话!看得出来你是在认真分析下给出的最佳解!但朋友说丧气话的时候,总不能顺着说你去死吧!肯定要安慰啊!罗胥禾强忍着敲打季南脑门的冲动说:“你……”

    “你怎么不死?”陆夏天转过身来,因为背着光的缘故,表情很难看清,“我想死的时候管他妈什么天气都一样会去死,你呢?你不是也没人在意,你怎么不死啊?”

    罗胥禾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只恨自己开口不够快,没想到陆夏天居然和季南渊杠上了,她的心情一定真的很差。

    “我怎么不死?”季南渊照着陆夏天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对啊,我妈好歹还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人真的关心你吗?我摔到脑浆迸也有人给我收尸哭丧,你要不要看看你死了会怎么样?”

    孩童的吵架可以非常幼稚,也可以非常恶毒。因为那时的善恶都很纯粹,为达成目标不计后果。比如我想要你比我还愤怒,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最能戳痛你的话说,而毫无筛选的措辞,就是被点燃的引线。

    “好,”季南渊端起桌上的果盘又松开了手,清脆的瓷盘破碎声之后,他弯腰捡起了一片锐角最利的瓷片,“我不想看,你想看你看吧。”

    他既像生气了又像是没有生气,神色像报复又像是解脱。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这句话了,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喜欢不喜欢重要吗?季南渊自嘲地笑了,我什么都不喜欢。

    在脖颈的皮肤被刺破之前,罗胥禾冲上前打掉了季南渊手里的瓷片,“你疯了?你干什么?!”

    季南渊推开了他,又弯下腰想要捡起刚刚掉落的工具。

    罗胥禾很快反应过来,又锢住季南渊的手臂喊道:“陆夏天你说句话啊!!你们干什么啊?!”

    陆夏天没有见过季南渊这个样子,从小到大的抽血检查她都是扭过头去,没看过一次真血,可是此时此刻季南渊的手流血了,一滴一滴砸进地毯里,无声胜有声。

    破碎声吸引了仆人的注意,很快,管家已经在外面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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