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打扰主人写字,只好在旁边安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吩咐。
没一会儿,她却听主人突然问道:
“什么是喜欢?”
主人像是在跟她说话,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青菱摸不准舒稷臣的心思,只好先试探道:“主人,婢子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吗?”
舒稷臣看她一眼,点头。
青菱松一口气,说:“婢子觉得喜欢不能当做一个概念而定论。如果硬要说的话,婢子认为,那是一种感觉。”
“感觉?”
“是的。会对这个人心动,会不受控地看他,关心他,想要无时无刻跟他在一起,想知道他做了什么,想触碰他,与他有一些亲密接触。”
舒稷臣顿了顿,皱起眉头问道:“这便是喜欢吗?”
青菱说:“这只是喜欢的一种罢了。”
“喜欢的一种?”男人不解的皱起眉头,慢吞吞道,“喜欢,有很多种吗?”
青菱笑道:“或许吧。就像一个书生喜欢上了一个大家小姐,可小姐却不喜欢他,小姐喜欢家丁。后来,书生因为喜欢放弃小姐选择成全,家丁因为喜欢选择占有。”
舒稷臣若有所思。
“喜欢既可以是成全,又可以是占有。”
青菱便道:“这要看您怎么样想了。”
舒稷臣又道:“那我喜欢慕璃吗?”
青菱想了想,挑了一个最合适的说法,细细道来:“您看到夫人和道士在一起,心里有什么感觉吗?”
舒稷臣一怔没有立即答话。
青菱接着说:“如果夫人喜欢上道士,那您是要做书生还是做家丁?”
舒稷臣豁然开朗。他放下笔支着脸颊望着窗外的凉亭深思,“我明白了。”
他不想做书生。他不是那种会为爱成全别人的人。
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慕璃。
***
“那么,再会。”
樊星桥一脸认真的向慕璃告别,“昨夜多谢姑娘相救。”
慕璃摆摆手,道:“不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樊星桥忽然笑了:“看不出姑娘还懂佛法。”
“略懂而已。”
慕璃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樊星桥果然没有疑她,两人又说几句话后便正式道别,向两个方向走去。
碧蓝天际上高高挂起的日轮泛着耀眼的光芒,熏风轻拂,她却感不到丝毫热意。头顶上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遮掩住太阳的光辉,替她驱散炎日,换取避暑纳凉的空隙。
慕璃恍然不觉。
她依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元气满满地向着京城走去。偶尔会到树下遮阳,那时,总会有一股清风吹来,替她拭去额角的汗,可她似乎仍旧没有察觉到风的轻柔,起身继续向前行使。
没走多少里她便又停下脚步,流连在花圃当中。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蝴蝶,衔着花瓣轻轻别在了慕璃的发梢。
慕璃一顿,瞿然转身。
四野阒然,一身着白衣的男人默不作声地站在她的身后,跟着她的脚步,目光温和。长若流水的发丝被他用鎏金冠束起,玉竹簪别在冠中,腰间的云纹腰带紧紧收勒,显得男人腰身瘦长,他还别了枚玉佩,上边刻有‘扶阳’二字。
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中倒映着碧海花田中的人影,他就那么望着慕璃,视线缠倦留恋。
周身缠绕的鬼气消失殆尽,他站在阳光下,清隽而温朗。
有那么一瞬间,慕璃似乎见到了书上描写的那个被称之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扶阳世子。
是不曾被血洗涤过的舒稷臣。
慕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