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女子善怀亦各有行

迟早会害了他,我怎的将你养成了这幅古怪性子!”

    “自小,父亲日日督促兄长们读书习字,却只让我跟着女夫子读一读和。我私下找大哥他们借书看,他们竟也说女子应当专注女红,不该移了性情。后来多亏有您劝解父亲,才为我争得机会出入书阁。”

    回想起从前种种,杭宓不由一叹:“母亲,我是感激您的。”

    没有那些“杂书”,也许她一辈子真的就只能框在世家贵女的模子里,举动有例,听顺夫家,闲时做些刺绣针线罢了。

    闻言,杭老太太眼眶微湿,有些哽咽道:“如今看来,倒不如不教你识字的好……宓儿,你太有主见了。这世道对女子而言尤为艰难,糊里糊涂过一辈子尚不觉如何,一旦清醒明白过来,想要逃出去,多半会落得个凄凉下场。”

    老天掌控男人的命运,而男人惯爱掌控女人的命运。女人的头上悬着一柄柄利剑,强迫她们不得不屈膝、不得不低头,唯有跪在地上伏在原处,才能保得一世安稳。

    “您太高看我了。相夫教子、安于内院,从嫁给六郎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注定了。”

    杭宓轻抚自己隆起的小腹,微微一笑道:“咱们两家素来亲近,及笄前我见他最多,旁的公子又不及他出众,所以我只能选择他。”

    她没有出过杭州城,也没有见过除世家子弟以外的男人,所以师伯彦便是她眼中的“最好”。

    订亲时,一切根本无关情爱,只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水到渠成罢了。如今二人情笃,他待她极好,靠的其实是婚后叁年的相处与磨合。

    当然,嫁人就是一场赌局。身边还有许多闺友同她走了一样的路子,如今夫妻间却只剩“相看两生厌”了。

    “这辈子我没能逃出去,但我希望,我的女儿不要重蹈覆辙。”

    不论旁人如何说,她总觉得这一胎必定是女儿,故而杭宓早早就为未出世的孩子取下了名字。

    师杭,小字筠筠。

    杭宓言辞间顾盼神飞,满怀期许道:“杭者,舟也;筠者,竹之美质也。”

    她的父亲是徽州名士,一身墨香,敢于以天下事为己任,清傲却也宽仁;她的母亲是杭州贵女,饱读诗书,从不曾因女子之身自弃,倔强却也柔韧。

    相信她会有玲珑心、松竹意,坚而自渡,一言一行都似徽杭的如画山水般令人见之忘俗。

    *

    后来,杭宓怀胎十月,一朝生产,果真得了个如珠似玉的女孩儿。

    夫妇二人只顾得上欢喜,唯独双方亲长略觉不满。

    师杭四岁时,杭宓决心请夫子为她开蒙。既然女子不能入学堂,她便要替女儿请一位当世大儒来授课。

    师伯彦自认为可以胜任此职,然而妻子却否定道:“你是她父亲,她待你不会十分敬畏,学业也不会十分用心。寻常教她作画对弈尚可,习字读书还是要另请一位高明的先生来。”

    于是,师伯彦思来想去,最后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头上。

    “他现下正隐居于徽州石门,一心讲学着书,不理世事,应当会收些弟子。”师伯彦犹疑道:“只是不晓得他肯不肯收女弟子。”

    闻言,杭宓当机立断道:“拜师求学讲求缘分,不如咱们先带阿筠前去一见?他若应下自然好,若不愿也不必强求。”

    论才学,世上能与枫林先生相较者寥寥无几。每年入山拜谒他的学子数不胜数,可真正能拜入门下受教的,十余年来也不过几人。

    夫妇二人原先都没抱太多期望,从杭州远赴徽州,只言拜访老友罢了。没想到朱升一见师杭,爽快至极,竟主动提出为她开蒙。

    “这丫头伶俐,纵为女子又何妨?”

    朱升一手捋着长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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