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之后

她一紧张就会来回掐自己的指甲和指腹,十几分钟下来,上面已经留下几道浅浅的月牙印。

    程述坐到她身边,将她其中一只手抽了出来,发现整只手臂都是冰凉的。机场的空调一向开得低,夜里更容易让人打颤。他有些心疼,脱下自己的衬衣就披在她身上。

    “能暖和一点是一点,别在这感冒了,回去又让你爸妈心。”

    “谢谢。”孟惠予的声音很浅,可程述还是听出来其中的喑哑。他站起来,跑去最近的24h便利店拿了一罐热牛奶,塞进她手里。

    “晚上不适合吃东西,等下要是饿了就喝点这个垫肚子。”

    话音一落,又陷入沉默。直到孟惠予准备登机,才出声叫他赶快回去。他看着大厅里的航班信息表,确认航班起飞才转身离开。

    手里她还回来的衬衫还残留着一点点的温热,程述望着被霓虹点缀着的长空,叹了一口气。

    孟惠予凌晨五点落地,刚出机场就打了个车去市中心医院。

    手机在机场已经没了电,得亏在飞机上她还想起这一茬,不然落地之后打个车都要受阻。坐在出租车上,她先是打了个电话给爸爸,确认妈妈的情况,然后又编辑了一条长消息直接发给领导,说明情况,最后还不忘给程述报个平安。

    清晨的湖城人烟稀少,机场大道的路上只穿行过几缕车影。

    她疲惫地靠在车后背上,仰头深吸着气,眼睛有些温温热。这样一个姿势,她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睡了过去,睁开眼睛又发现时间才过去五分钟。

    窗外蓝黑一片,家家都尚在酣睡。她心跳很快很分明,时间很漫长。

    真正到达医院已经快7点。

    她按着爸爸给的位置找过去,就看见爸爸伛偻着身子,半埋着头,坐在凳子上。他粗大的双手交握着,指尖颤动明显。孟惠予赶紧小步到他身边:“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医生说你妈妈的情况比较严重,手术得要四五个小时。”

    “怎么弄成这样的?她前几天不还给我打电话吗?”

    “脑胶质瘤,晚期。你二月份刚出去,我们就来动手术了。她怕你担心,不敢告诉你。”

    孟正德努力维持着镇定:“我们出院的时候,医生说情况还不错,但是上周她又开始恶心呕吐,我马上带她来了医院。”

    只是这一来,就再也没回去过。

    “你们住院住了这么久,就一直瞒着我?”孟惠予有些生气。

    “都不想这样,可你妈她习惯了,她一个人受苦受难习惯了。你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她不想让你跟着受罪。”孟正德的头抵在身后的墙壁上,声音幽远地延伸进记忆里,像在跟她说,也像是在跟自己说。

    孟惠予揪着一颗心坐在旁边,头顶上“手术中”的字样没有任何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过去,她发现自己除了祈祷,一切都无能为力。

    一夜没睡,她的眼睛里已经布满红血丝,孟正德的状况却比她还要糟糕。

    “爸,你休息会儿吧。我来守着,等会医生出来,我叫你。”

    “没事,我等你妈妈出来再说。”

    孟正德一口拒绝,形如枯槁的手拍打在孟惠予的手背上,她觉得有些心酸。

    孟惠予还想再劝说两句,手机忽然又响起。是程述。

    “到医院了?”

    “嗯,刚到。”

    “那就好,阿姨怎么样?”

    “刚进手术室没多久,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孟惠予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可程述的声音像过了电一样进入她的耳际时,她的声音突然喑哑了。

    “好,你别急。”程述感受到她的不对劲,连忙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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