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他又没死。
可是这心虚好像又不是因为撒了这个谎,好像是因为别的什么,像是有什么小辫子被人拿捏住了似的。
余沙想到这里发起窘来,开口道:“我怎么知道好不好,都这么晚了。先睡了吧。”说着也不管关澜,径直卷着被子窝进了床里边。
“你衣服还潮着。”关澜看他这样子,着实有些好笑,伸手去捞人。余沙以为是这人又要问那些不着四六的问题,缩头龟似的不想答,索性就躺着和他交起手来。
外门的更鼓又敲过一轮,夜色又暗了三分。
余沙躺在床上和关澜打了一阵,听着这更鼓,跟着打了个哈欠,是真的困了。
关澜瞧他那样子,也觉得拉这人熬夜实在是不妥当。这一天一夜的出了太多事。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就退了一步:“行了,先睡吧。”
“嗯。”余沙答应着,实则眼睛都睁不开了。
关澜把人往床里面挪了挪,帮着去了鞋袜。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他其实也是好出身,不知为何做起这些事来倒是没什么障碍。余沙以前也是个被伺候惯了的,半睡半醒着,也没觉出什么不妥来。
等他收拾妥当,这也才打理好自己,上了床。
主屋内一片安静,过了一阵,隐约听得床上有些动静,像是有人在闹。
那动静很快被压制住,连人语也都没有了。又过了片刻,室内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这一方天地里动乱的一天,才算真正落幕。
而院子里,其他人的一天,还远未结束。
项飞白屏退了其他人,留着绿江在屋里,细细把今晚的事情问了。
绿江先前一直在哭,这会儿恢复平常的样子,红着眼睛,慢慢把事情给项飞白复了盘。
项飞白听了全程,末了,还是苦笑了一声:“他到底还是不信我。”
他这话说的没有对象,绿江自然以为他说的是余望陵。内心燃起火来,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尊卑,骂了起来:“项管事,我记挂你是少爷伴读,说起来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这才什么事都全盘帮衬的。如今他尸骨还没凉透,怎么就记挂起那位尊贵的主子来了?就是惦记,也莫要来我面前说这些,难道我还凭着那些情谊,同你在一处哭一场吗?”
项飞白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是误会了,却也不能张口说余少淼没死,现在就在屋里跟姘头睡着呢。只能平白无故咽下这委屈,劝慰道:“却也不是绿江姑娘想的这样……哎罢了罢了,今日也晚了,明日再说吧。”
说罢他起身,与绿江道别,出了偏屋。
绿江记着他的仇,也不给他好脸,关门的时候门砸得震天响。
那门就砸在项飞白眼前,砸得他耳朵里一阵锣鼓喧天。无奈,项飞白只好闭了闭眼睛,等着耳朵里那阵耳鸣过去。
等这声音没了,项飞白抬起头,环顾四周。不论是不远处的主屋,还是这处偏屋,还是更远处的思草堂,这偌大的金盏阁里,仿佛都睡熟了。
天地间仿佛就余下了他一个人。